“嗯,大家的意思。”温青梧冲着李芝礼貌的行礼,而后起身道,“对了,殿下可知十九公主去了何处?”
李芝瞧了眼紧闭的屋门,“兕子搬到了仙云居了。”
仙云居是洛阳宫中离大业殿最远的宫殿之一,在东北角。离重光门很近。
“怎么会去仙云居?”温青梧不解,“她的身子都还没好。”仙云居实在是太偏了。
李芝沉默了片刻,才道,“是父皇的意思。他说那边安静,有利于兕子养身子。”
温青梧回头,看着蒙了灰的锁,也不知想些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是李建志的呼唤,“温才人,你来了怎不进去侍奉?”
温青梧回身看着李建志,走了过去做礼,“是准备进去来着,瞧着德妃娘娘在里头,想着不好打扰。”
话音落下,就见偏殿里头走出了蒋德妃,身后跟着几个端着剩余膳食的奴婢。
李建志和温青梧同时低身做礼。
蒋德妃没有多看便走开了。
多吉路过时瞧了眼温青梧,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转出了大业殿,多吉加快步子凑到了蒋德妃身边,“娘娘,不是说那温才人不被皇上待见么,怎么歇停了这么久又被皇上记起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蒋德妃却不甚在意,“你以为是皇上想起来了?”
“难道不是吗?”多吉困惑。
“可不是。”蒋德妃说道,“若不是老九在他耳边提起,陛下哪儿会想起。”
多吉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晋王和温才人走得很近?”
“她毕竟是侍奉在大业殿的人。老九和兕子都是养在陛下身边的,走得近也不稀奇。”蒋德妃说着,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再说了,走不走得近又如何,一个是还未出阁的皇子,一个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小妃嫔,有子便是两条路了,无子就是入感业寺的命。”
多吉点点头,然后小声道,“可娘娘,奴婢总觉得她不是个善茬。”
“当然不是,善茬?能凭着五品小才人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成为红人么。”蒋德妃说着,不以为意地道,“这些日子宫中风浪才将将停歇,她一个小才人,就是服侍在皇上身边也只是个奴婢,不必太起意。”
“是。”多吉应声,跟着蒋德妃走远。
大业殿外,送走了蒋德妃,温青梧便理好身上的衣裳向着殿里头走去。
贞德帝此刻正在寝殿中张这手由成锦换着衣裳。见到温青梧来做礼,奚落道:“朕还到你病死在了南薰殿里头。得亏还晓得来当值。”
温青梧上前接过成锦手里的腰带比量着,“这不是变天时冷时热总是不好,就怕染给大家,那就是万死都不能饶恕的了。”温青梧轻声道。
贞德帝今日穿得是戎服。洛阳宫再大,也是个行宫罢了。在这里住着最大的事儿就是游玩。
开春后万物复苏,猎山上的动物也多了起来。这个时节畋猎是个好乐趣。
“正巧你来了。兕子搬去了仙云居,那边清静。你也一起搬过去吧,替朕多照看兕子。”贞德帝道。
温青梧手里的动作缓了缓,而后继续,“那奴婢往后照顾晋阳公主的话,还来大业殿当值吗?”
仙云居离大业殿极远。要是搬到仙云居,那每日来回都要一个时辰。
但若是离开了贞德帝身边,她就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贞德帝想着什么没出声,温青梧绕过他替他理着领子,状似无意地道,“大家把奴婢安排过去,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好晋阳公主。不论宫中还有没有龃龉,都逃不过奴婢的眼睛。”
“你哪儿来的自信?”贞德帝斜着眼睛看她。
“奴婢会巫。”温青梧轻快地道,“除了钦天监,这宫里懂巫的,至少明面上可就奴婢一个了。”
贞德帝侧着身子让成锦理了理戎服领子,过了会儿,他道,“只是让你住在仙云居而已,该当值还是要当的。不然年底成锦一走,谁来服侍?”
“是。”温青梧答道,“那等会儿奴婢就不跟着皇上去畋猎了?”
“今儿你不去,去把东西收拾去仙云居。然后看看兕子的身子。”贞德帝吩咐道。
“是。”温青梧应声,继续替贞德帝更完衣裳。
服侍好贞德帝,待他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她在大业殿外静立了会儿。
立春之后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三春天拖起暖阳,天高云淡。墙头野草也冒了头。
寒冬终于过去了。
“堇则姐姐。”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温青梧回身做礼,“晋王殿下。”
李芝没有说免礼,而是上前亲自搀扶起温青梧,“姐姐怎么没有跟父皇一起去畋猎?”
温青梧顺势起了来,却是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李芝的手,“大家吩咐了些事儿得需奴婢留下来。”
李芝窘迫地收回了手,“原来如此,那我不耽搁姐姐了。”说着礼貌地退开,然后转身走了。
待李芝走的不见了影儿,温青梧才顺着他方才走路走去。
仙云居在洛阳宫东北角落,温青梧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到,仙云居说是宫殿不如说是院落。但因为位置偏僻,约莫本来是修剪来养生的宫殿,故而规模较其他大殿也是不遑多让。
仙云居前是一片杏子林,这个时节全都抽了苞。一点点莹白缀在指头好似没有化开的雪渣子。
林中寒意犹在,比外头还是冷了几分的。
这样的地方,虽然安静,但过于清冷。并不是适合李明达养病的。她的身子本就阴寒,这样的地方只会让她病重。
温青梧拢紧衣裳快步穿过了杏林,远远的,便看到了坐落在杏林中的仙云居。
仙云居大殿门紧闭着,两边偏殿亦是紧闭着门。外头一个守门的都没有。
若不是贞德帝说了这边住着李明达,温青梧只会觉得此处无人住。
走到正殿前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温青梧拉了拉紧闭的门把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