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赶紧搬着酒坛子给倒满,嘴里接得快,“对对,媚娘说得对!不入红尘,何谈出红尘?”
辩机未语,低头看着被子里的梅子酒。
高阳在一旁看着他的模样知晓这是动摇了,赶紧趁热打铁接道:“红尘多好,随心所欲逍遥快活不说,想爱谁爱谁,想揍谁揍谁。喝了罢,喝了你就是出了红尘!”
这是什么歪道理。辩机抬眼剜了眼高阳,而后回道温青梧的话,“我虽不知你何以说出这话,但我却似乎想不通。”
说着,他端起了酒杯,“不入红尘,怎出红尘?”他喃喃,眉头思索,似有无数不解。
酒的确是遮戒。平日后山也会有师兄在冷天温上一蛊。
只是他从未喝过罢了。
他端起来,一口倒进了嘴里。
舌尖传来的辛辣让他皱起了眉。
“如何如何?”高阳撑着身子凑近,卖乖道:“这可是宫中最好的厨娘给我酿的。”
辩机抿着嘴不言语。
温青梧已经起了身。她将竹简卷好放在了原处,对着辩机弯身端正地一礼,“小师傅慢慢译文,在下告退。”
说完,看向高阳,“你莫要乱跑。”
在高阳的应声中,温青梧起身往外而去。
只有辩机跽坐在原地看着温青梧的背影。待人都出了房门不见了身影,微微一偏头,喃喃着思索不解,“在下?”
她一个女子,怎会自称在下?
“你想什么呢。”高阳抬手打断了辩机的思绪。
辩机收回神,看向高阳,摇头不置可否,只问道:“她都走了,你还不走?”
“不走。”
“你不回宫?”
“不回。”
“反正到点儿了有人来叫我。”高阳补充道。
辩机拿死缠烂打的高阳没办法。
“你要赶我走啊?”高阳说着,身子往后微微仰倒,斟满的酒杯放到嘴边啜了一小口,“别说你,你们会昌寺都赶不走我,哼。”
辩机懒得与高阳多说,垂下头复而开始译文。
高阳自个儿吃完了梅子酒,又扒拉了辩机禅房里为数不多的简陋糕点,匆匆果了腹后,又开始乏了。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正准备憩一会儿,发现火盆就在自己脚边。
“咦,火盆怎么在我这儿。”她奇怪地开口自言自语道,说完伸手摸了摸辩机的手背。
辩机还来不及收回手她就又离开了。
“你”辩机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高阳打断。
“你手这么冰呐。”高阳说道,将脚边的火盆向着辩机又推了过去。
而后趴在桌案上睡了起来。
再说温青梧,从会昌寺后院离开之后,正想去后山找徐蔷和萧如意。只是刚出后院就看到了长乐公主李丽质。
她背对着后院门站着,站在山道上,面对着后山。
此时的后山一片荒凉,树上的叶子早被冬风刮了个干净,只剩下萧条的枝丫在冷风中吱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