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病房。
这一层楼有四个病房,云珊就在其中的一间。
她是这里的老病号了,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病再熟悉不过。
挂过点滴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云瑚,一直灰头土脸、心事重重的站在病房外,抬着头,看着楼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二小姐。”
主治医生的叫唤,云瑚稍有清楚,急忙回神,问:“魏医生,我姐怎么样了?”
“没事。”
“什么叫没事?来时她都晕厥好久了。”
“老毛病了,云二小姐不必焦急。已经没问题了,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术。”
出院?
云瑚又抬眼看了看楼上,“魏医生,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检查到的?过两天吧,等我姐的情绪彻底好了再办理出院,您说好不?”
不想出院?
这简直就是浪费医院的有限资源,可知道医院每天有多少人在等着病房?就拿今天那个手受伤的秦府大小姐来说,两只手不过缝了二十针,回家休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病房啊,就楼上那一整层一间的病房就被琛少给包了。
唉,算了,人家钱多,不拿钱当回事。
魏医生说:“成,那就住两天。我再替她开些别的检查单,权当健康检查。”
“好,谢谢魏医生,谢谢您了。您慢走。”
直至魏医生走远,云瑚又看了眼楼上,这才进了病房。看见云珊正靠坐在病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发着呆。
“姐。”
云珊缓缓的回头,“阿琛呢?”
“姐夫他……”
“是不是陪着连翘?”
云瑚见她姐的眼睛少有的清澈,点头,“嗯,就在楼上,病房。”
呵的一笑,云珊扭头看着窗外。有信鸽从天空飞过,云珊的眼睛又变得迷茫起来。
楼上,病房。
秦琛看着睡梦中仍旧眉头紧皱的女子,伸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额头。
“她怎么还没有醒?”秦琛问。
站在一旁的护士长回答说:“方才给她吊的药水中添加了一些利于安眠的药,好让她多睡会子。免得麻药过后她醒了痛得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护士长将手中的病号服抖了抖,说:“琛少,大小姐的衣物都汗湿透了,得换。别感冒了导致伤口感染炎症。”
说话间,护士长就要掀连翘的被子。秦琛伸手挡住,说:“衣服给我,你出去。”
护士长一愣。
“呵呵,琛少,我是护士。”
“我知道,衣服给我,她怕疼。”
“所以,我们越发知道该如何维护不伤着病人。琛少放心,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护理的病人差不多有八百之多,我有经验,我来吧。”
秦琛漆黑的眸就那么看着护士长,看得护士长心里一个咯噔,本还拉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就放了,说:“琛少,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
“这……这是我的职责。否则我会扣分,扣工资。”
“再扯下去,你工资都没得扣。有我,许院长不敢为难你。”
病人家属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护士长脸色一黑,“你还真是……成,琛少,你来。”
语毕,护士长将衣服递到了秦琛手中,安静的退出病房。
其实,秦琛是担心护士长给连翘换衣服的时候弄醒了她。
记得小时候,也是受伤,也是打了麻醉,缝针后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护士好心给她换衣服,不知怎么的就搞醒了她,痛得直哭。衣服没换成不说,浑身再度湿了个透。那一次,汗水引得伤口感染,她吃亏不小。
所以,这一次,他不敢假手与人。
将病号服放在一旁,将室内温度调高,检查了门锁好了没后,秦琛找来一把剪刀。
他将连翘的衣物由外到里全部用剪刀给剪成碎片小心翼翼的从她身子底下抽出来然后扔进垃圾篓中,最后去浴室打了温热水为连翘一点点的擦洗着身子。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替她将病号服都穿上。
看这病床的被子、床罩都湿了,秦琛将连翘抱到了一旁的陪护床,盖好被子。
做好一切,他摁了床头铃。
不一时,护士长进来,差点被这房间的状况弄懵。
病人睡在了陪护床,满垃圾篓的碎衣布片,丢在一旁的湿漉漉的被子、床单……
一切不言而喻。
呵呵,霸道的男人!
但也不得不说是个细心的男人。
早听闻这个男人相当的宠秦府的大小姐,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于是,护士长看秦琛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应该是担心这位大小姐醒来会痛,所以一切才做得这么的让人难以理解但似乎又可以理解。
她压低了声音,说:“琛少,如果你怕她痛,这里有镇痛泵。”
那镇痛泵虽然都用于大型手术,但只要眼前这个男人要,医院还是会给的。
有镇痛泵?
“好,马上,拿一个来。”
其实,这种伤口用镇痛泵,人家会笑掉大牙,但若将这事放在眼前的江州第一少身上,似乎再正常不过,谁叫病床躺着的人是他的心头宠呢。
昨夜连翘因照顾醉酒的秦琛就没睡好,今天这一闹,再加又是麻醉、又是安眠药的,所以她睡得特别的香。哪怕是护士长进进出出的指挥着人替另外的病床换床单、被子,哪怕是给她加镇痛泵,她都没有醒来。
见她仍旧睡得熟,秦琛这才放心出门,叮嘱守在病房外的一众保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去。”
“是。”
秦琛乘电梯下楼。
病房中,见秦琛到了,云珊的眼睛一亮。
“阿琛。”
男人迈着大长腿来到她病床前,素来冷冽的眸子中今天更是荡着一股子冷漠。
他生气了。
打小就跟在他身后,随他悲而悲,随他喜而喜,云珊,终究是有些了解秦琛的。
“阿琛,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到听云瑚说我才知道我……”
“你今天去见她,带了匕首,目的非常的明确。”
男人冷冽的话语,冷得云珊打了个寒碜。
“不,不是的,阿琛。我带匕首是因为我怕,怕外面有人伤害我。我带匕首是为了自保。”
“自保?”秦琛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陪着你妹妹去秦氏,请问有谁会害你?有谁会欺负你?”
这种冷酷得近乎残酷的问话,无疑是挑起她曾经的伤疤。云珊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说:“我……我只是怕……对,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愿意,愿意向她道歉。”
“姐,你凭什么道歉?”问着话进来的是云瑚。
既然这个男人从来不正眼瞧她,既然她在他心中无任何分量,既然他辞了她人力资源总监的工作,既然他没打算娶她姐,那她何必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委屈求全。
他欠她云府的,她都要拿回来。
拿不回来,她也要让他感到愧疚。
冷笑着看了秦琛一眼,云瑚护住了颤抖的云珊,说:“姐,你不要忘了。那个连翘在五年前毁了你,毁了你整个人、整个心。你今天只毁她一双手算便宜她了。”
秦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看着云瑚,“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