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靠在浴池边,一脸的讳莫如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璃坐在池边,顺势拿起水瓢舀水,给裴珩洗头发。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胸口还有些憋闷,总不能老躺着,出来走动走动感觉还好多了。”
裴珩的头发又长又黑,如锦缎一般泛着光泽。背肌薄而有力,看着一丝丝肌肉分明,跟年初的时候初见他时,早就判若两人。
轻轻洗着他的头发,就听裴珩道:
“阿璃,对不起。”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打上泡沫,苏璃十指插进头发中一下一下的梳理着。
“没能护好你们,让你和孩子们身陷险境,我觉得我很没用。今日放过裴彦,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
裴珩内心十分内疚,这一天一夜他时刻都在自责中。
“自古亲理难断。”
“裴彦和柳絮就是利用了人性中的不平等。他们是恶人,可以不顾一切作恶。可我们不行。”
“夫君,我们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牵绊,我们不像他们那样冷血,可以做到什么都不顾。我们虽然和侯府分家了,可父亲、祖母,还有三叔母一家都是我们的亲人和家人。我们不能让他们被裴彦一起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夫君今日的处置,很是妥当。”
其实,苏璃也是怕裴珩那一刀真的砍下去的。
虽然她不喜裴彦,但到底他是裴珩的亲弟弟。手刃亲弟,往后余生裴珩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今日这样的结局,已经最好了。
而此刻的裴珩,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心里也不好受。
这段时间他在暗中查了三年前的案子,当年跟他报信求救的长贵,是裴彦的亲随,从小跟着裴彦一起长大。
他刚刚知道,长贵三年前就已经死在边城了。
他还查到,中军帐下参将廖将军当年事发后也死了,廖将军是裴珩的表舅。他当年行军路线,带了多少兵马只有廖将军和秦川几人知道。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裴彦。
而今天的事情,又是裴彦。
三年前的事情他忍住了没说,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他手上又没有证据,说出来毫无意义。
可心中的愤懑和满腔的怒火让他方才差点儿就砍了裴彦。
“好了,别想了。我吩咐在前院准备了一桌酒席,你和秦川他们许久没有相聚,想必有很多话说。”
苏璃帮他冲洗完毕,换上衣服。
心中挂念着九公主,苏璃派人去侯府询问。
当晚人就回来了,说:“芳菲苑大门紧闭,侯夫人也托病拒不见人。奴婢去了三夫人那里,三夫人也直摇头说不知道。”
“夫人,说到底,九公主是裴贱男的妻子,总归是向着自己男人的。依奴婢之见,此番刺杀搞不好就是九公主和裴彦联合做下的。夫人还转过头来担心她?”
颂桃义愤填膺。
夫人念着姐妹之情,还担心公主。只怕公主重色轻友,为了男人根本不顾姐妹的生死。
无奈,苏璃也只得作罢。
次日,就从侯府传出消息,说侯府的柳姨娘因病亡故,三公子悲痛欲绝,大病不起。侯爷亲自去了兵部告假。
是告假,不是辞呈。
消息传来,苏璃长叹道:
“侯爷终究还是舍不下要看到手的荣华富贵。”
“自古富贵险中求,靖王如今如日中天,独掌朝政,父亲怎么也不会放弃的。可这一切不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苏璃和裴珩的一番心意全都被糟蹋了。
“也罢。咱们已经尽力了。”
苏璃安慰裴珩一番。
他们两个想要救侯府于危难,可惜掌舵之人偏不领情。
晋远侯府,注定了成为被抄家流放的倒霉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