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一种扭曲的想要存活的留恋,但又求而不得的扭曲感觉。在这种感觉的引托之下,众人的眼中已然能够呈现出了一个过往的片段,这使曾经参与过那场战役的同僚们的身躯都不由得一震。
罗南广场的攻坚,为了彻底拔除魔法议院在当地地脉中设下的禁制,反抗阵线方死伤惨重。一切的原因还是作为先头突入部队中的梅里失去了音信,所以余下的残部只能设法强攻这片如同弹药库一般危险的法师禁地,给第一波突入者的领导层法师们提供退路。
乖离之魔女·缪,最后镇守在罗南广场的废墟之中,周边早已没有了双方其他法师的生命迹象,在崩塌焦黑的建筑废墟之中,透支于召唤外神的缪似乎已经陷入了长久的精神错乱之中,她那支离破碎的理智已再无法维持任何一个法术的命令执行了。
她用着已然断去一半伞骨而显得有些惊悚的伞面支撑着行动,向着罗南广场的中心天井颤颤巍巍地靠近了过去,口中残余的言语只剩下无序而无法辨识的呢喃。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倘若那是呼唤,呼唤的只可能是某个人的名字。
“哈……哈……”
空气中只能够听到缪的喘息声,但是她眼中的世界是不是比起周围的断壁残垣要美丽许多呢?共同感知着这段记忆的法师们只是注视着缪如同黑洞般扭曲的双眼,似乎如何都无法在那其中感受到生存的感觉。
严重透支的魔力消耗,在缪独特的能力下,已经开始严重地侵蚀她的心神,她所承载引渡的那些邪神以及不可直视之物已然充斥于脑海,那些事物已然在她无法辨析的言语中吐露,仿佛就连喘息之中,她也在成为着某种破损的载体泄漏着某种东西的存在。
但她应该是幸福的,就像我们要认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一样。
因为行路的尽头,她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已经等候到了要等待的人。
“梅里……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地守在这里了哦。”
……
“这也是你独特的拥抱吗?”
废墟中的浓烟散去,梅里手中的法术刃已经打穿了缪的上半身,被霸道的集中魔力瞬间汽化的肉体与某些器官霎时便失去了反应,梅里那丝毫看不出温柔的森冷表情之中,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完成这个拥抱的意思。
缪对于这般冷酷无情的梅里,展露出了带着泪的笑颜。
因为这才是她所熟悉的梅里,哪怕是仅仅是在臆想中存在过,哪怕只是曾经无心的预言中存在过,一切就此顺理成章地达成,那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就算这种事也一并平等地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缪的身形开始陷入了崩溃,自行崩溃的魔力回路随着身体的衰变一同化作了飞灰般粉碎着,近乎是短时便在梅里的臂弯里消湮了过去。
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梅里似乎也没有多余的感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抽身而出的地下喷泉管道,转手将手中的法术刃延长了数十倍,回环着划动了一瞬,便在废墟中重新地构建了地形的结构,让崩塌的建筑废墟再度将自己离去的口子彻底掩埋了过去。
烟尘扬起,梅里的身影也就此消失不见,众人这才醒觉过来,不知这般有着旁观的距离感的记忆究竟是谁提取出来的。
只是阿曼达那有些自暴自弃的笑容像是已经不言而喻,这个记忆的凭依恐怕就是先前在梅里的庭院中缪的形象上获取的。
她看着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动摇过神情的贝卡斯,轻轻地嗤笑道:“话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梅里杀了最爱她的缪的事实。为了这样的一个疯子去付出生命的风险的事,你真的有必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