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松到一半,察觉不对。邻座和对面乘客,看自己的目光就,很奇怪。
怜悯?同情?怀疑?看好戏?幸灾乐祸?
云萱草疑惑,待要细分辨。目光的主人却都不约而同转开脸,个个都忙起来。如果忽略那一只只竖老高的耳朵,云萱草就能真信。
“小姐姐,电话,听电话。”小男孩嫩娇娇音继续义务服务,肉嘟嘟小手一够一够点向小几。
云萱草拨了拨小茶几上一大堆大包小包,看见下面倒扣着的手机,明白了。
好嘛,她以为自己挂断了电话。事实上,却是按了外放。
电话那头,男中音清晰得很:“我是要了阿柔,但我也没有不要你!”
“哦?”云萱草起了那么一丢丢好奇心。她这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未婚夫,怕不是从什么古言网文里穿越来的?都24年了,还搞百多年前三妻四妾那套吗?
昨儿她到达青州城后,刚巧是月黑风高大半夜,正适合给太祖母找药。一直忙活到凌晨六点多,匆忙在路过的早市摊上灌了两碗豆腐花。清晨七点,准时进的斳家门,去履约。
寒暄,扯皮,拉锯。笑面老虎斳老爷子,笑面小狐狸云萱草。一个是青州首富斳氏掌舵人,一个是名不见经传、山里突然冒出来的小村姑。一老一少,各藏獠牙。嘴里倒是客客气气。
九点整,斳老爷子斳景天亲自见证下。其长孙斳凌霄,与村姑云萱草,在婚书上签下各自的名字。
未婚夫,未婚妻。名分定,契约成。
电话里,斳凌霄格外理直气壮,“我刚跟阿柔订了婚,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今天又订了个婚?”云萱草都惊了,坐火箭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当时,斳老爷子确有迟疑,云萱草装没看见。老早就敲定的事,半路毁约?云萱草不允许。斳家婚书得签,太祖母最认这个。不,准确点说,是太祖母和她的那个时代的人们,因为“信”字当先,婚书这东西是要比如今的一纸结婚证更具约束力、威慑力。
婚约、婚事,这是给太祖母看的。不只是定心丸,更是续命丸。太祖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太祖母怕自己万一没了,这茫茫人间,就只剩下云萱草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太可怜了。所以,便想方设法,舍了老脸,要在自己闭眼之前给云萱草谋一个好婚事,一个好依靠。
太祖母是老病。人到了一定年龄,各个脏器便会慢慢衰竭,直到完全停止运行的那一刻到来。自古医家也都公认“医得病医不得命”。
生老病死,不可逆转。云萱草信。
但道理上信是一回事儿。情感上,怎么肯信?怎么敢信?怎么能信?
有家则有根,有亲则有魂。面对至亲至蜜至爱的人,又有谁能做到理性分析、冷静接受?
而给太祖母续命,便是云萱草活着的全部使命!
太祖母之于她,是比她云萱草的命更宝贵千倍万倍的存在。任是十殿阎罗来勾,云萱草也要拼尽一切守住,护住,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