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山清澈浩渺的天湖旁边,一座寒玉拱门神秘威严,年年月月守护着一代代空同宗弟子。二弟子云兆袍服鼓荡成一道闪电,狂奔过拱门,沿着蜿蜒曲折的捷径奔向议事厅。
议事厅是空同宗核心所在,在宗门最深处。沿路新绽的清草、新开的百花,含香扑面来。云兆根本顾不上多看一眼。不算薄的亮蓝色宗门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却连气都不敢喘,一路疾奔向议事厅。
议事厅内,一张巨大的紫晶圆桌旁,数十把暖玉座椅众星攒月。圆桌上位,鹤发童颜奔九十高龄的宗主金圭,正垂首跑神儿。
二十五六岁的大弟子云思见,并没发现自家师尊神魂跑没影儿了。还在一个劲自责加请罪,“都怪弟子无能!带着师弟们出去历练十月余,却是一株雪灵芝也没找到。”
见师尊垂眸不发话,云思见心里更是发毛。从没有哪一回,像此刻这般,她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期望小姑姑能从天而降,她怕啊。
全宗门,除了小姑姑,师尊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想了想,云思见决定转换策略,师尊最乐意听小姑姑的事儿,一听心情就好。
“师尊,小姑姑这次出去,不知有消息回来没?小姑姑可真是太厉害了,桃夭村的每年两株雪灵芝,她一供就是十多年,从没间断!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每次出去,都收获甚微。”云思见越说越真心佩服起来。
“哼,师姐难道不知道,雪山之心雪灵芝就算被参客们弄出了雪山,也个顶个儿都是成了精的!只有云萱草亲自出去找,它们才肯跟着回来。我们都是些俗物饭桶,雪灵芝这种灵物自是瞧不上的,哪肯跟着我们回来。当然是十去九回空,连根灵芝毛儿都捞不着!”小弟子云年刚满十七岁,性子最是跳脱。最爱缠着云萱草的是他,最爱说云萱草怪话儿的,也是他。
果然,金圭回魂儿了。眉眼比往常多了沉肃,很是无奈地斜一眼这个明明十七岁却跟七岁没啥差的小弟子,“云年,再让我听你直呼她名字,门规侍候!说多少遍了,要叫小姑姑!她辈分高那么多,没让你喊小姑奶奶,就是给你脸了,没大没小的!”
心塞地转脸,看向懂事又乖巧的大弟子,“你也不必夸她。哼,为了雪灵芝,萱丫头也真是……”
金圭心塞的说不下去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啊!
他当了大半年老叫花子舍了老脸不惜撒娇卖萌坑蒙拐骗,才把人拐到宗门里。他何等样身份,丛台歌舞金樽玉贵的长大。为了这个五岁不到的半死不活黄毛丫头,屈尊降贵苦心竭虑把人拐到手,真金白银地堆,呕心沥血的教,不求回报的育,不厌其烦的唠。好不容易养到如今水灵灵的了,却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野猪给拱了!真是气死个人!
青州那个斳凌霄,他特意留心过,那就不是个好鸟儿!
萱丫头竟然,为了一株雪灵芝,就把一辈子都给搭进去,竟然连皇甫芫、皇甫战两父子遗书里附带的婚书都给签了!
“唉,”金圭又叹了口气。
气归气,叹归叹,可是又能怎么办?姬辛夷那身子骨,没有雪灵芝给吊着,怕是撑不到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