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红色檀木架子角侧阴影里的宋九大长腿一抬,就要开踹——妈的,斳凌霄这狗东西自己有多脏不造吗?敢往她身上扑,踹不出屎来!
却不料云萱草比他反应更快。
“哗啦,”半桶灯油兜头泼过去,雨露均沾,斳凌霄一半,杜思柔一半。
“草姐——”杜思柔的半声惊呼,被云萱草淬了毒的目光生生钉回去。
云萱草晃了晃手中熊熊燃烧的一把檀香,目眦欲裂,瞪着斳凌霄,半晌。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含着血腥气,“好,半炷香,你说!”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来斩山寺看大法会,和思柔妹妹一起逛到观音殿,就,见到这么多红烛,就,想你来着,想跟你洞,洞房。所以,就,就先试试,洞了个房……”
“……”
云萱草?!
被杜思柔强暴了,被三圣殿前的千年古树精上身了,被牢山道士下符咒昏了头了,斳凌霄随便编个什么理由,云萱草觉得,自己兴许真的会捏鼻子认下。
跟信不信无关,她不能弄丢了与斳氏的这个婚约!那是长公主般骄傲的太祖母在知晓大限将至时,豁出去老脸凭着祖父生前留下来的那纸婚书,伏低做小给她谋来的“稳稳的幸福”。她如果擅作主张毁了这门婚,太祖母何以瞑目?
“斳凌霄,你可真踏马恶心!人在做,佛在看!”
斳凌霄抬眼,正正对上金刚菩萨凶狠的怒目,心里顿时一虚。脸色由白转红,像是被血色烛台上滚烫烛火给灼烧一般,双颊涌起两团火焰,眼睛瞪得溜圆,瞳孔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嘶声怒吼,“我是提前洞房了,那又怎么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我够给你脸了,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订了婚。可是你呢?一转眼就没影儿了。你尽过一点未婚妻的义务吗?拉手不肯,亲嘴不许,摸哪哪儿不让,阿呸!你当大清还没亡啊,摆个贞节烈女的嘴脸给谁看!我是正常男人,我就想日日洞房,怎么着?你不肯,有的是人肯!”
“呵,所以,我的未婚夫,专门跑到我云氏一族的长明灯前洞房,都是我的错了?”云萱草气得浑身打颤,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炸裂的胸腔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突突涨满。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当时你要是乖顺点,肯让我就地洞房,就不会有今天!”斳凌霄如同月下野狼目露贪婪,盯着云萱草的脸,色心赫然。
斳凌霄越说越觉有理,都啥年月了,未婚妻不就是用来名正言顺免费睡的吗?凭什么别人行,到云萱草这儿就不行!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斳凌霄又趋前半步,“萱草,你乖,先把香灭了,再给思柔妹妹道个歉,我就能当没这回事儿。我照旧拿你当未婚妻。我还可以给你云家牌位上炷香,也可以陪你去一趟乌氏县给老人家吃个定心丸。说不准,老人家一高兴,病都能好上三分。否则,你最好想想后果!要是没了斳氏婚约,这世上,你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从此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死了都没人收尸的那种!想想看,你最在乎的太祖母如果知道……怕是会,死不瞑目!”
“斳氏的婚约确实,不,能,取,消!”云萱草喃喃。
斳凌霄千刀万剐千错万错,但有一句,真的没错。太祖母九十余高龄,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唯一的曾孙女能不能有个好归宿。如果知道斳氏这大好的婚约没了,会不会又惊又急又气之下就……她不,敢,赌!
瞧见云萱草脸上的挣扎,斳凌霄志得意满,挺了挺胸脯,睥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