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不在了,萱萱儿就得一个人活在这世间,一个人应对一切将要到来的血雨腥风,姬辛夷就心疼得无法呼吸。斳令霆的到来,确实如同定海神针,让她悬在腔子里这么多年的心“扑”一声稳稳当当落回了原处。
可是,皇甫家子嗣不论男女,断没有扒着别人吸血的道理。有斳家在,也许真能够给萱萱遮风挡雨。可是,这风雨,不是斳家的,是皇甫家的。自是该皇甫家承担。
“令霆,你要考虑好。现在后悔完全来得及。乘你和萱萱儿还没有什么太深的情分,当断则断吧。你也知道了,萱萱这趟青州之行发生了不少事,接下来的日子,怕不可能再安安生生的了。该来的,已经来了。可我们不希望将无辜的你拖下水。皇甫氏不论男女,不做水蛭!”
斳令霆惊讶,扬了扬眉,完全没想,姬辛夷竟会这般直截了当。觑了眼云萱,这怕是她的主意吧。只不过是借着姬辛夷的口说出来罢了。
敛回思绪,斳令霆肃然起身,神情郑重,“太祖母,您放心。既然我选择了站在萱萱身边,就断不会在她遇事儿的时候转身离开。就像您说的,皇甫家不论男女没水蛭。我是外祖父手把手亲自带大的,宋家儿郎也绝没有危而忘义之辈。”
看了眼云萱,语声铿锵,“更何况,我心悦萱萱,我愿意陪在她身边!”
“她生,我陪她生。她死,我会挡在她前面!”这句,斳令霆没说。
有些事,说得再多也没用,得看怎么做。这一刻,斳令霆坚定的相信着自己,不论萱萱是不是那个人,他都会做到。
接下来的一天半,颇有几分皇甫战与云锦月初相遇时候的浪漫。斳令霆与云萱,一个有意亲近,一个乐意配合,便将凡尘俗世尽皆抛开,只安心享受这偷来的、也许永远不会再有的浮生闲。
品尝乌氏县大街小巷各种美味,晃晃悠悠在骆驼背上看大漠风光。
幼稚劲儿上来,还溜去了雪山大峡谷探险来着。
返程时恰巧遇上了达坂城古镇的大型千古情表演。
台上,高眉深目的姑娘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璀璨如光,纤细灵动,是清泉的柔美,是战鼓般的铿锵。万马奔腾是鼓点声,她的手指踩着鼓点,化为蝴蝶在花丛中翩翩。她的裙摆飞扬,是大片大片萱草花开遍高高的山岗……斳令霆看的痴了,低低梦呓在心房与唇齿回旋对撞。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把它别在你的发梢,捧在我心上。陪着你,长大了,再看你做新娘……”
血脉贲张的鼓点声,曼妙绝伦的胡旋舞,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云萱也是看得痴了。
却突然,耳朵下意识动了动,捕捉到某种轻而又细的旋律。很特殊,像是这欢腾海洋中溅入的一滴春雨。又或者,是归巢春燕的呢喃。
总觉得似曾相识,有着某种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的熟稔。云萱向来六识敏锐,忙凝神倾听,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狐疑转头,目光一寸一寸搜寻,除了几步之外的斳令霆正神情难辨奋力靠过来,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有急事,先离开!”斳令霆凑近云萱,匆匆留下六个字,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