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敞,斳令霆眉目肃冷,伸手握住抱着他胳膊的那只纤纤玉手。正要扒开,看见来人,顿住。
门里一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云萱神色自若,在众人奇异目光注视下,淡定收脚。
“……”正心乱如麻的斳令霆,心下莫名一紧,又是一松。云萱她,居然找来了?
云萱眉目清扬,定定看向斳令霆胳膊上挂着的杜思柔。
斩山寺观音殿初次见,西域城副城主府二次见,之后相别也不过三五日光景,杜思柔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举手投足间的张狂浪荡,以及隔二里路都能闻见的白莲花味儿,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相互糅合的某种姿态。尽量拿捏着端庄贤淑,又分明显得楚楚可怜。
首显一个“娇”字。身段娇小玲珑,双臂娇软依身,就连小脸儿上的笑模样也是尽显莲骨朵儿初绽的娇俏。尤其是那双水汪汪柳叶眼,更是楚楚可怜含娇带露。
再看斳令霆,身高腿长,五官凌厉,右眼角处小小一道箭镞形旧伤。再配上齐刷刷竖起的寸头,贵气十足,肃杀气也十足。极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又分明是老天的匠心独运,蒹葭倚玉树,美不可方物。
男的酷,女的娇,竹马青梅,阴差阳错多年分离,今时今时一朝聚,是出好戏。
鉴定完毕。
云萱草凤眸微眯,左眉一挑嫣唇轻勾,单酒窝忽隐忽现,笑了。
玄水斜眼瞧见那笑,头皮一阵发麻,又有人要倒霉啦。绿皮火车列车长马金要是在这儿,一准儿会与玄水抱头痛哭,受苦受难的群众找到了知心知己革命同志的狂喜!
见明明是随从姿态一并进来的高个儿姑娘,一见这笑容顿时变了脸色,如临大敌,急往后退。
就连主事人陈煊也瞬间启动危机本能,冲到喉咙眼的那声“弟妹”吞了回去。高高翘起的二郎腿儿也乖乖放下,腰背挺直,正襟危坐。
屋子里一众人等,谁还不是个人精了。顿时都息了声儿,把看热闹的小心思藏得更深些,尽量降低存在感。
杜思柔根本就没发现屋子里刹那间的暗流涌动,只笑盈盈站起身。手臂由抱转搭,攀在斳令霆肩上,朝斳凌香嗔道,“还以为妹妹要守岁,不会来呢。早知道,霆哥哥亲手剥的虾,应当给妹妹留些。”
又转过头,亲昵拍拍斳令霆的肩,“可不作兴摆张冷脸,凌香妹妹来了,你这当哥的,还不快迎迎。”
又暗暗打量云萱草。
长眉凤目,身高腿长,一袭大红色连衣长裙,外罩纯白色羊绒大氅,右襟下角斜斜绣一枝同色玉碟龙游千瓣桃,与帽檐边儿小小一枝遥相呼应,风姿独具,英气飒飒。
与上一回那个骑着个小电驴满脸灰扑扑的柴火妞,一天一地,一云一泥。
也不知是嫉妒还是气的,杜思柔隐约听见自己咯噔咯噔的磨牙声。
云萱的目光,却停在了斳令霆肩头那只手上。眸色不由自主沉了沉,斳令霆最讨厌别人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