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么样?”云萱给气笑了,“我在成全你啊!你不磕十个八个响头感谢我,还好意思质问我?
怎么,你是想着不办离婚手续就去履行跟杜思柔的订婚宴?请你搞搞清楚,这是曜国二十四年。怎么,还做着有妻有妾的春秋大梦呢?”
“我没有!”斳令霆立即反驳。
“哦,”云萱嗤之以鼻,“你确实没有这么说。但你正在这么做。”
还真是,斳氏这血脉,大约是从根子上就坏掉了的。斳川柏、斳凌霄父子是这德性。原本以为斳令霆是个不一样的,却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让人瞧他不起。
“我,没,有。”斳令霆脱口而出,三个字在牙齿间辗转碾磨,带着些恨恨地意味。又似乎,是要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击垮,有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感。
云萱定定看着斳令霆,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又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摇摇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感觉甩出去。离婚手续归离婚手续,该办就办。
但该讨的债,又是另一回事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她的,总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云萱主动将话题扯回去。“你想护着你的心尖肉,没问题,那是你的自由。但我讨我的债,也是我的自由。大家最好各不相干。”
斳令霆脸上刚刚缓下来的神色就是一凉,神情慢慢变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很简单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受过的,原样奉还,”
似乎是想起什么,云萱“啪”拍了把座椅扶手,“哎哟”了一声。
“哎哟,错了错了!”
斳令霆刚立起的眉头就是一舒,云萱向来是个大气又能容的,从不主动惹事,也不欺负弱小。定然是觉着自己的要求过分了。
“原样奉还,只能是本金。再加一倍,才是利息。毕竟,是你的阿柔屡屡主动挑衅生事。我是受害人。受害人嘛,当然有权决定该以哪种方式讨回公道,该讨回多少公道才算公平。”
斳令霆打了把方向盘,斜瞥了眼云萱,神情难辨。沉默半晌,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凉凉道,“受害人也只是普通人。既不是上帝,也不是律法。又凭什么说了算?”
“是,我不是律法,但不必动用律法就能讨回本金和利息的手段千千万。我也不是上帝,但上帝如果选择当个睁眼瞎,事事不作为,我就只能勉为其难自己给自己当一回上帝喽。”
云萱容色淡淡,声音却格外华丽起来。不是寺檐下风铃的清脆,是人间盛世烟火盛开过的寥落冷然。
不知为什么,这样简单的字句落入斳令霆耳中,竟莫名有种曲终人散的冷凉,让人心里没来由的生出钝痛和不安。
心头一慌,斳令霆手一歪,带得方向盘也歪了半转,“嘭”一声响,车子撞在道旁绿化带半尺高的水泥沿子上。
斳令霆顾不上管车子,慌忙转身,伸手抓向云萱的胳膊,急慌慌的想要掰扯明白。
云萱却没给他这机会,“唰”扯回胳膊,下车。“呯”一声,车门重重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