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赌。最近这三个月,突然染上了赌瘾。如爷所料,背后确实是任厚的手笔。”
齐宏飞快答道。脊背上却是一层冷汗,这事儿得亏他多往深里想了想,专意派人查过。不然,今儿岂不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两个看着处置了。任厚派出去做局的,还有杜家与海外走私的暗线,牵出来至少五个,分批引到任家的酒吧里。之后,你自己看着安排,让那两家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赌博的,吸毒的,洗钱的,全都给曝曝光。”
“是!”齐宏忙应了。
“还有,”斳令霆顿了顿,沉声道。
齐宏忙竖耳恭听。
车窗开了一丝儿缝隙,冬日的冷风鱼贯而入。斳令霆突然怔怔地,就那样看着车窗外面的烟火人间。
街市缤纷,红灯笼沿着海岸线一路向远。正月的海风,冷冽中含着点缱绻意绵绵的年味和春味,极浓郁的烤鱼香味顺着那一丝儿窗隙漫进来。
斳令霆吸了吸鼻子,莫名想起在桃夭村与云萱草相携出游时,在清澈小河边欢腾着扎鱼烤鱼的情景。突然就有些舍不得破坏眼前这稍纵即逝的安宁。
“稍后再说。”烦躁地摆了摆手,打断齐宏的疑问,斳令霆吐了口气,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连带那一丝儿烤鱼的烟火气。
那些血腥,那些杀戮,且先放一放。
——
燕儿岛酒店订婚宴大厅,被放在滚油上煎的段羽,要是知道斳令霆居然有心思就着烤鱼香气想美人,怕不得立时三刻打上门来骂娘。
只是这会儿,他还在滚油里煎着。
见斳凌霄、杜思柔两个当事人先后都点了头,段羽暗暗吐了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吐完,又咬牙深吸了口气,硬仗和更大的阵仗还在后面等着他。
“唉,”还得继续巴心巴肝熬心熬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这两只蠢货点头,只不过是正剧之前的热身。
段羽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小心绪,急忙冲司仪打手势示意继续。
见司仪一脸茫然还在发愣怔,段羽气得想骂娘。心思辗转间,又把那声低咒丝滑的吞了下去。也怨不得别人不是?满场子包括双方亲友及如云的宾客,谁不被那一身血糊拉拉的凄惨给惊住了?
没全乱了套,就算是大家都顾着体面了。就连他自己,明明事先知道会有事发生,却还是被惊得够呛。
生在和平盛世,长在信息时代,有几个人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血腥杀伐的事儿?看新闻或道听途说都挺起劲,浑身是血的大活人突然窜到眼跟前,就算不是歹徒,那也足够吓人好不好。
段羽倒过一口气儿,当机立断,一手扯住杜思柔,一手揪了斳凌霄,三两步站到舞台正中央,拨拉着给那两位安顿好站位。半夺半接拿过司仪手里话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开始了他的唱念做打。
俊脸一抬,段羽冲满堂宾客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一身分饰两角儿,既当傧相又当司仪,一连串唱了订婚仪式第二项、第三项。
又朝脸色各异的斳、杜两位入场新人抬手示意,让赶紧向来宾行礼 。同时还不忘带头疯狂鼓掌。掌声这东西是会传染的,尤其是疯狂的掌声再加上疯狂的鼓动,更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