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长点心,别啥事儿都往上凑!有些人有些事啊,沾不得也惹不得。你看着人家普普通通,那是你没见识过厉害。阿婆小时候在帝都外婆的娘家,见过真正的贵人。”
小心地拿眼神示意氅衣少年 ,“那位,瞧见没?那就是那种真正的贵人。贵人的事儿,你得有点眼力劲儿,要有多远就避让多远,千万别往前凑,别不小心冒犯了人家……”
说着,声音更低了,“瞧见没,那衣裳料子,那是真正纯手工的缂丝织造。缂丝啊,夺丹青之妙,分翰墨之长,”低而苍老的声音里,无尽唏嘘,“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再亲眼见上这么一回。”
淘气包小孙女被自家阿婆沉沉气势给吓着了,小小声地追问,“缂丝是什么?”
“缂丝啊,那可是织中之圣,丝绸艺术精华中的精华。一寸缂丝一寸金哟。”老太太眼神中露出无尽地怀念。
“阿婆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一位,”伸手朝天上指指,眼神中满是敬畏与臣服,低低地道,“见过那么一位天上的贵人。她手里,就有那么一块帕子。平日里视之为珍宝,轻易从不示于人前。”
老太太昏昏老眼中突然迸发出小孙女从不曾见过的光芒,满是得色与向往,低低道,“阿婆那时候啊,胆子可大。仗着人小身子巧,偷偷挨近看过一眼。
阿婆听阿婆的外婆说,那贵人是真正的贵胄世族出身。搁了一般家族,若是有那么一片半片缂丝,必定是要高高供起来的,那是能当传家宝的宝贝。可是你看看这位,整匹整件的,缂丝!”
“哇——”小孙女低低惊呼了一声。调皮地吐吐舌头,动了动被阿婆攥疼了的小手,兴奋道,“那缂丝,就是那位,那样的缂丝吗?”
老太太嘴里发出低低地啧啧声,赞叹不已,“啧啧,瞧那刺绣,那光与影,那功和艺,真正的瑰宝,再正宗不过的缂丝。放在早年间,那可是宫廷御用,只专供皇室的哟。”
“哇——”小孙女又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祖孙俩交头接耳低低地说着,慢慢退出了过厅,往宴客厅去了。
状似无意散布在任薇与杜思柔不远处看热闹的贵妇贵女中,自是有那有心人。一个眼色,便有人悄悄去跟那祖孙俩,一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返回身,神情复杂,在自家主子耳边一五一十原样学了一遍。
从宴客厅一端八宝隔断空隙处往这边探看的青州城城主翟向武夫人汜挛渠,另一端同样探查情形的副城主林尚志夫人胡同尘,遥遥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歇了看热闹的心思,连那点初初萌芽想要试探或结交氅衣少年的小心思也一并熄了。万一弄巧成拙得罪了人,那可实在犯不着。
汜挛渠、胡同尘两位先后找了借口,提前离席,悄无声息从后门走了。偌大的过厅里闻风而来凑热闹的却越来越多,谁也没注意到宴客厅里的重头人物已悄然避开。
新围过来的夫人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发懵。实在是,被惊傻了!
这怕不是什么古画通灵了?里头的仙人走出来了?眼面前这个少年,这艳极又贵极的容色,这浑然天成的气度,这衣裳,这款式,这料子,这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