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忍拂了莫从双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这些闺中琐事他哪里有功夫理。当时,他万般不耐却也只得在外间干陪着,坐了好几个时辰。亲眼见证了一张略显普通的脸,被神奇神秘的化妆术加持之后,脱胎换骨,容光灼灼,成了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杜思柔。
只是,此刻,这一幕……杜凯煌眼珠子直呆呆地盯着地上那坨乌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一寸一寸,将直呆呆的眼珠子挪到杜思柔头顶。那里,头顶正中间,手掌心那么大的一片头皮锃光瓦亮的,头皮儿却半丝儿没破,竟是比最高明的剃头师傅手术还老道。
杜思柔似乎还没有觉察到不对,正寒声威胁稳如泰山横在面前的小安保,“赶紧给本小姐滚开!”
说着,挺高胸脯,倾身子往前逼,“再不让开,让你吃不了兜着……”
一个“走”没来及出口,就被杜凯煌一把抓住胳膊,大力往回扯。
杜思柔见那小安保并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觉有望,正卯足了劲要往垂花门的方向闯。却突然被杜凯煌猛力一扯,脚下一个踉跄,不由有些生气。
张口就要怼回去,眼尾余光突然扫见了什么。形状,似乎,仿佛,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杜思柔心里莫名一慌,就失了力道,被杜凯煌连扯了好几步。
这样一来,杜思柔一个劲往前冲的勇猛直前突然被打断,高度亢奋的注意力刹那分散,一下子就觉着了不对劲。头皮冷飕飕地倒是没顾上,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空调胡乱吹呢?
关键是,脚尖前头这一坨乌黑,它到底是个啥?哪来的?
像是中了蛊一般,杜思柔感觉自己的眼睛不是自己的了,直勾勾被那团乌黑给勾住,挣脱不开。身体也不听使唤,矮下去,再矮,更矮。
矮到几乎趴到地上,直勾勾盯了好一会儿,才慢了好几个半拍地反应过来。
这坨乌黑,似乎,仿佛,好像,真的是头发?
“只是,它、它、它怎么就在地上了?瞧起来好眼熟啊?”杜思柔一时间有些懵,“它,它,它不是,应当在脑袋上吗?怎么,怎么就在地上了?”
“脑袋上?”糊成一团的脑浆子里突然透进一丝光,“是了,这是我早上精心盘好的新娘发髻!”
“啊啊啊——”杜思柔下意识抱头,蹲在地上蜷成一团,疯狂尖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掺假发盘头发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非常复杂。要做到以假乱真,真发得与假发完全混在一起,层层覆盖,且还会用到很多很多隐形小发卡,专业造型师要拆开盘发还得耗费不少时间呢。
所以,她的发髻为什么会从脑袋上跑到地板上?为什么脑袋上的发髻跑地板上了她这个主人却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