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席,是一场他早已预料到的鸿门宴。
宴上的人,本是血缘至亲,却各怀鬼胎。
太子平庸,虽然不出错但也不出挑,周桓珠玉在前,更加衬得他不堪。
三皇子看似无心朝政,却一直将圣心牢牢攥在手中。
八皇子尚且年幼,但同为嫡出,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周桓屈指轻轻敲打着榻沿。
他在北檀遭受的埋伏,虽然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但长久以来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陷阱。
背后之人一击必中,其中细节必定环环相扣,计划和实施都无懈可击。
可只要是人为,总有一天会让他查到蛛丝马迹。
“殿下,到了。”
十七推开车门,躬身等着周桓下车。
在寒冷中枯坐许久,周桓起身的时候身体不禁有些晃动。
十七忍不住开口,“殿下,花大夫特意嘱咐,这个冬季不能受凉。”
周桓在储君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肃杀专断,说一不二,从没有人敢质疑甚至违抗他的意思。
十七从小就跟着他,即便已经看了他四年清雅温儒的模样,却知道,那不过是他的面具罢了。
若不是用花姜的名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这句话。
听到花姜的名字,周桓握了握掌心。
他记得,自己嫌她力气小,亲自上手帮了她。
只是当时浑浑噩噩,又难以克制,手上的力度太大,难免会伤到她。
“十七,你去通传一声,花大夫这几日不必过来,算她休沐。”
沉吟一会儿,他补充道:“她若想出府游玩,替她配好马车随从,伺候的人,也多派一些跟着。”
十七赶忙回应,“是。”
即便宁王不说,十七也会派人护好花姜的周全。
如今,她是府里的贵人,宁王的病,全靠她了。
......
“真的?”
花姜起床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她要放假了。
她粗略算了一下,一个半月连轴转,就算只有一个VIP病人,她也快吃不消了。
“小满,咱们下午去清平街逛逛吧。”
清平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那里有数不清的酒楼茶肆,逛不完的金店银楼,看不够听不够的歌舞评书。
昨晚只在长乐坊门口短暂停留,便见满树银花,灯火璀璨。
想来,清平街景观更甚。
十七垂手侯在一旁,“花大夫,殿下担心您的安危,特意吩咐,如果您要出府,务必要加派人手。”
花姜从门口往外看,不大的院子站了十几个人。
有马夫、丫鬟、婆子,还有侍卫。
十七挥挥手,身后走上来一个婢女,手里捧着锦盒。
“殿下还让我从库里取了些银子,花大夫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尽可买下。”
花姜挑开锦盒。
好家伙,上下两层满当当的都是银锭,少说也有五百两。
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清冷,只淡淡嗯了一声。
十七见她面上波澜无色,担心她出门以后不好意思用这些银钱,上前一步,小声道:“昨晚多亏了花大夫妙手回春,殿下的区区心意,请您勿要推辞。”
花姜脸色一僵。
“这些,不会算在我的诊金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