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付霖威洋洋出了宫门回了公府。
将将迈过门槛,高门阔院里传来女子吵嚷声。
他刚入了前厅的门,一只将军罐临着面门飞过来。
他敏捷朝旁侧一侧身,罐子砸在前院的青砖上。
待看清屋里头的人,他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这周贤淙怎么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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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
午后一闹腾,太阳早早落了山头,院里的麻雀窝里头热闹非凡,外出的几只雀归来,喈喈叫着。
往日冷寂的院子里,有人来来回回有人张罗收拾,整座院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陆夫人留饭徐肃,让厨房按着他的喜好备膳食,几人吃过之后,徐肃没有即刻返回。
陪着陆兆荣叙话,也劝说他别急着入朝,再等等。
等院子张罗出来,陆曦曦回了自己的闺房,一切好似没变,可样样都不一样了。
连被褥上熏过的香都泛着陈旧的味道。
离家大半年,时间在往前走,人也是。
陆曦曦有些疲惫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帐子上夜间睡不着,用一根丝线绘的一个威字,深感时过境迁。
付霖威今日在前堂说的那些话,若放在几个月前,她会毫不犹豫应下他,跟他走。
如今虽未嫁徐肃,可到底肚子里揣了个,有了牵绊。
就算要走,心里头必定惦记。
不知是不是想起他的父亲了,小崽子心有所感,在肚子里踢了她一脚。
这几日夜里两人完事之后,陆曦曦累极,总不等他离身便沉沉睡去。
有几次夜里起身如厕,恍惚醒来,听见徐肃一个人对着暗黑的夜絮絮说着些什么。
起先她没注意,几次过后她才意识到,徐肃在跟肚子里的孩子对话。
有时还会轻柔抚摸他,也会亲他。
有次白日正吃着饭,她忽然觉得肚子里头被尖利的东西划了一道,手里的饭碗险些没端稳。
徐肃紧张得丢下筷子扶着她问,“怎么了?”
转头就要叫大夫。
陆曦曦却拉着他的手说,“小家伙刚才挠了我一下。”
她细细感受小家伙在肚子里动,不知道他在里头玩什么,她感受到一只手掌撑着肚子。
陆曦曦惊喜地捉住徐肃的手,探进小袄里,指引着他摸小家伙的手掌。
生命的魅力便在于未知与期望。
她柔柔的笑着问徐肃,“你感受到了吗!你的手掌贴着他的手掌。”
徐肃也笑,“他的手指很细很长,像我。”
陆曦曦不干了,抬起自己的手看,“我的难道不长吗!”
徐肃抬起另一手沿着指缝与她食指交扣,“我的儿子自然像我。”
总听他说儿子儿子,陆曦曦不开心了,“若是个女儿呢。我母亲两胎都是女儿,万一我随了她,也只生女儿呢。”
徐肃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歧义,“好,无论多少个女儿,我都要。”
陆曦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话里的错漏,“我的意思是…是这个,是个女儿!”
徐肃咬住她,一双含情的眸子能溺死人。
“我的孩子,我能不爱么。”
陆曦曦甩甩头,抬手扯住帐子上那根丝线的一端,缓缓抽离,将那个字,那个人抽离出自己的生活和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