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和郑颢在下河村悠闲地度过了二十多日,直到郑颢快要开学了,顾霖三人才坐上牛车回县城。
回到县城后,顾霖三人先休整了一日。
第二日郑颢去五柳书塾读书,而顾霖和赵嫂子则开店做生意。
本以为众人过了个年,吃多了酒肉,不会有多少人来幸福居买吃食。
没想到,顾霖刚把幸福居的大门打开,便有许多客人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
“顾老板,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自从幸福居关门后,一些熟客便见天地盯着店铺,如今一看幸福居开门,都涌上跟前同顾霖说话。
见食客们热情高涨的模样,顾霖心头虽高兴惊喜,但仍有些无厘头。
他问身前一位比较熟悉的食客:"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回去过了个年,怎么好似离开许久一般。"
王越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棉袄,对顾霖道:“这可不是离开许久嘛!顾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天遭老罪了。年节家里吃的油腻,天天大鱼大肉,刚开始吃着觉得香,第二日起肚子便受不了了。”
“换作往日,我们熬一熬便过去了。但自从喝了幸福居的奶茶后,我们平日吃完饭后,觉得油腻难消化便会买一筒奶茶喝。可这年一过,幸福居一关,没了奶茶后,我们体内那些小毛病又出来了。”
一位中年男子补充道。
弄清楚了幸福居为何被那么多人围起来,顾霖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理解。
不仅是食客们遭遇了这般困扰,就连顾霖也不例外。
过年的日子里,赵嫂子做起饭来荤腥不断,桌面上见不到一片菜叶子。
顾霖虽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但也经不住一天三顿都吃肉。冬日本来就不怎么运动,如此这般吃下去,肠胃再好的人都得出问题。
他便委婉地劝说赵嫂子炒些瓜菜,好配着那些荤肉吃。
谁知向来节俭的赵嫂子却不同意了,她向顾霖表示过年过节就得吃肉,这样来年才能有。
赵嫂子还道冬日瓜菜本来就少,得省着一些吃,要不然幸福居就不够卖了。
赵嫂子这话虽存在着些许夸张,但在寒冬之中,幸福居仍能卖出瓜菜这件事,在县城里算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了。
这不是说县城里只有幸福居才有瓜菜卖,而是除开那两家大酒楼外,其他客栈食肆真没有这个实力。
其实,这都是因为顾霖舍得下血本,幸福居冬日所卖的瓜菜,都是特意和县城附近的村民们高价收入的。
不过,受限于古代的储存条件,幸福居冬日能卖的瓜菜的品种和数量仍旧稀少。
但是有了这些瓜菜,再加上村民们春日采摘晒好的菌菇,幸福居冬日的生意没受到太大影响。
虽然奶茶受到好评,但顾霖还是和食客们说道:“奶茶有些许润肠的功效,但如果身体不适,最好还是去医馆看大夫,不要依赖奶茶。”
王越道:“顾老板,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能整日喝的起奶茶的人家里都是略有资产的,这样的人最爱惜自己的命了。
就光说这肠胃不通的问题,放在寻常人家便是吃些巴豆通通肠便好了。
但这些县城里的小康之家,尤其是出自官吏富商的少爷小姐们,可不敢随便乱吃东西。他们若感觉肠胃不适,会找大夫配好消食丸,而这消食丸呢也不敢天天吃。
毕竟是药三分毒。
可对于奶茶,这些少爷小姐老爷太太们便没有什么防备心了。
奶茶刚出现时,他们冲着奶茶香浓甜美的滋味而去,每日都要喝上一筒才觉得舒适。
喝过几日后,便有人发现奶茶的奇妙用处。那些常日大荤大肉,不爱走动的公子哥再也不会积食,如厕不通畅了,一个个地将奶茶视为好物。
王越虽没有通便不畅的困扰,但他的父亲母亲,包括祖父母都有这个烦恼。
他对顾霖道:“顾老板,先给我装六筒奶茶吧。”
他得赶紧带回去给家里长辈喝。
“好的。”顾霖装好奶茶给对方。
王越提着奶茶离开后,后面的人接上来了。
看到来人后,顾霖随口笑着搭话道:“孙大娘,刚才看见你和别人说什么呢,这么认真?”
“说出来怕你觉得晦气。”孙大娘看了看顾霖道。
原先顾霖只是随意问话,如今对方一开口,顾霖便有些好奇了:“大娘您说便是,我不会介意的。”
孙大娘指了指隔壁街道:“看到那个小巷口了吗?前些日子,一个男人因为欠了赌坊的银子还不起,最后被赌坊的打手打折了腿脚丢在雪地里,当时有人在场,但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便任由那个男人躺在雪地上了。”
“寒冬腊月的,再强健的汉子倒在地上,半个时辰不起来都会去掉半条命,更何况那男人赌徒一个,瘦的跟竹竿一样。一夜过去,打更人发现时,那人的身体都冻的跟石头一样,有看过尸体的人说,那尸体全身乌紫乌紫的,可怕的紧。”
孙大娘话语一转:“不过,奇怪的是过了那么多天,那男人的家人都没有过来给他收尸。我听赌坊的人说他叫刘三癞,我在县城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过这号人,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起初以为是一位赌徒欠钱被赌坊打断手脚,冻死在冰天雪地的故事,当后面听到孙大娘说出刘三癞的死讯后,顾霖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顾霖觉得有些恍惚,这人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活着,藏在下河村村民背后挑拨是非,现在就这么死了?
没有察觉到顾霖奇异的神色,孙大娘边说边摇了摇头道:“也不怪他活生生被打残冻死,一个普通汉子怎么敢去赌坊赌钱的啊!赌便算了顶多便是一无所有,他竟然还敢和赌坊借高利贷,那赌坊的钱是好拿的吗?一两银子一个月后能给你滚到五两银子,多少人都毁在了这上面。”
听了孙大娘的话,顾霖回想起原主记忆里的刘三癞。
对方好似一直都喜欢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好似从未和赌坊借过高利贷,怎么这次就……
顾霖不禁想起在现代的时候见过的赌徒,他们起初也是好儿子,好父亲和好老公,但在沾染了赌博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般。
他们整日待在赌场上,吃喝睡都可以在赌场度过,面对赌桌上的筹码,他们的眼睛都熬红了,里面毫无理智和清醒可言,只有浓郁的疯狂。
把父母打下来的家业败光,把自己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时,他们会悔不当初,涕泗横流,但过后,他们继续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