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堂上吵吵闹闹的一众人,杜大海白胖的脸更加和气了。
他两眼几乎眯成一条缝:“众位稍安勿躁。”
虽然他没有高声,若论家资也是二楼宾客,但因为其在商会里的地位,众人都会卖给他一个面子。
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大堂,杜大海说道:“东珠乃商会偶然所得,然我等理事不愿独享这好处,便想着拿出来同各位同行分享。但东珠只有一盒,若平白给谁,其他人都不会服气,我等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如何?”
“好,我等听杜老板的!”
“杜老板看着安排便是!”
杜大海笑眯眯地道:“因为此次拍卖是为了回馈各位并非盈利,且拍卖所得钱财都会捐给郊外的难民营,众位不用担心我等中饱私囊。”
不管杜大海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众人口上都称赞道:“商会大义!”
见逐渐步入正题,杜大海也不磨蹭道:“东珠起价一万两,开始拍卖!”
“一万一千两!”
“一万两千两!”
“一万三千两!”
……
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不仅是一楼的宾客对东珠趋之若鹜,二楼的宾客亦不遑多让。在见到东珠时,他们早便蠢蠢欲动了,但相比一楼宾客,他们更加能把控自身的情绪。
东珠起拍后,顾霖清楚地听到周边几个包厢相继报价。
于二成没有见过这么一群不把钱当钱的人,他是见过好运楼的流水,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顾霖生活俭朴从来不铺张浪费。
于二成不理解道:“不就是一盒珠子吗?不能吃不能喝,花那么多钱买来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
顾霖道:“二楼宾客家资丰厚,于他们而言,真正缺的不是钱财而是身份。东珠象征着身份地位,试问天下谁能尊贵的过皇上皇后和太后,其他人都用不了的东珠他们却能用上,这不就是隐隐比别人高上一头吗?
是不是觉得这种想法很是荒谬不可思议?拿三楼包厢那批商人来说,他们纵然家财万贯,但面对府衙官吏亦要和颜悦色,而像我和杜大海等略有薄资的商人,一旦对上“士”,即便对方是童生,若想日后不结怨能够结一份善缘,我等都不会轻易得罪。”
顾霖道:“越缺什么便越想要什么,况且一盒东珠不仅象征着身份地位,若是买下东珠的人舍得,可以凭此打通官府关系,为自己寻一个可靠的靠山,除了花去的真金白银外,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二成闻言心间一动,若是他们也能买下这样的好东西,好运楼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但看着身前始终没有竞价意思的东家,于二成没有轻举妄动。
对方的一举一动被顾霖收入眼中,他不禁微微慨叹,若论目光长远,于二成比不上林小幺,若日后无法做出改变,对方只能作为副手协助他人,不能独当一面。
顾霖开口说道:“这种东西谁都能碰但我不会碰。东珠乃贡品,在民间流通是触犯朝廷律法,我便是将其买下来送人,亦要承受抄家杀头的危险。”
顾霖看向于二成,脸色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他神色坚定,语气冷静道:“我们无法做到独善其身清清白白,但也不能完全堕落与他们同流合污。
每年送往官府的礼钱,我们可以多添几分,但如东珠之类足够杀头的东西,咱们一点也不能碰。”
“否则便是被抄家处死的结果明白吗?”
听着东家的解释,于二成全身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所谓的富贵险中求是真的要命,而且可能要的不止是一条命。
之后于二成没有再说话了,他站在顾霖身后,用心地观察着下方的拍卖会和每一个人的表现。
陪着东家出门前,林小幺叮嘱他好好珍惜此次出行,因为这是一次很好的磨砺机会,当时于二成感触不深,只觉得东家看重自己想要栽培自己。
但一到这儿,看着宴会上每一位在府城能说出些许名号的老板们的表现,以及商会公然拍卖贡品,于二成的心绪掀起波澜。
而在经过东家的提点后,于二成又不禁想到若是此次跟随东家出行的是林小幺的话,对方会怎么表现。
于二成推测着,依照林小幺的性情,对方肯定会在短暂的惊讶后,立马从宴会的场地布置和杜大海的表现等,收集许多有用的信息。
渐渐地,于二成沉下心来。
“三万两!”
杜大海高声道:“林老板出价三万两,还有谁出价更高?”
三万两不是小数目,一楼的宾客们产业每年盈利顶多五六千两这般,若是一万两多的话,他们还能拿出来,但是一下子花出去三万两便要伤筋动骨了。
所以随着对东珠的竞价越来越高,一楼的宾客不再出声。
杜大海口中的林老板是二楼包厢的宾客,对这盒东珠势在必得,同他一起竞价的二楼宾客都铩羽而归。
至于东珠这般珍贵,为何三楼包厢的宾客不出手竞价,当然是因为三楼包厢的商人都是商会的领头人,既然已经放出话来回馈宾客,他们自然不会与宴会宾客相争了。
明面上是这样的,至于他们有没有提前给自己留下东珠便不得而知了。
“既然无人出价,那么这盒东珠便是林老板的了!”
杜大海拍板决定。
最后少女捧着东珠走上二楼,一楼宾客向二楼的方向投去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