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似乎是倦了这样的追逐战。
他加快速度,火焰推进器喷出蓝色火焰,火焰中间闪烁着一圈圈亮眼的圆环。路德维希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加速度,速度之快产生了震耳欲聋的音爆。
他在高空一个翻越,扭曲融合形成的巨大斧头劈开蜀奕川的【囚笼】,砸碎沈陌黑的冰墙,即将把车辆竖着劈开的之时,燕锦安一个起跳带着闪电撞开路德维希。
两个人直接翻滚出去落在马路上,隐匿于迷雾消失不见。
“锦乖!!”
江昼浙刚准备掉头,水雾忽然弥漫开来,像一只大手遏制住了他的动作。
“先管好你们自己!”
阿米瑞恩从被砸开的囚笼缝隙里涌进去水汽,然后凝聚身形,他一只手直接刺穿了车顶,牢牢稳住身体,紧接着抬手水流即将把车顶上的鹤衍的脑袋削下来。
“哥!”
齐鲁一秒发动【众生平等】,江昼浙早有准备,控制风速停下来,但是“刹车”速度有些过分快,沈陌黑一手抱住他摔下去,两人直接在地上滑出去几十米,冲击撞断了沈陌黑的手臂,但好在是有最后一点风的缓冲,没出大问题。
异能全部消失。
水哗啦哗啦落下来,倾盆大雨此刻完全具象化,打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鹤衍手握手术刀直逼阿米瑞恩面门,上面还残留着玛伊雅弥的血,后者空手接白刃任由刀子扎进自己掌心,没有痛觉一般穿透刀柄直接抓住了鹤衍的手。
随后另一只手从车顶抽出来——金属划得鲜血淋漓——接住了楚雾的拳头。
楚雾和鹤衍同时一愣,汽车在高速上飞奔,深冬的狂风吹动他们的衣服,阿米瑞恩金发飞扬,海蓝色眼中的疯狂令他们不寒而颤。
几秒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不赌己方救援。
阿米瑞恩向前发力,车顶没有支撑点,楚雾和鹤衍猝不及防往后仰去,重心已经偏移,最多也只是把这家伙一同带下去。
时速二百迈,不死也得残。
赌敌方怕死。
齐鲁从车的侧方镜看到楚雾一闪而过的黑发,耳畔是楚湘凄惨的叫声,“哥!!”
楚雾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没让后脑着地,但还是滚出去好远才停下,剧痛感侵袭了思维,他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浑身上下哪都疼得要命。
手臂断了,骨头甚至刺穿了皮肉捅出来,楚雾咬紧牙关,感受到身边破空的声音,条件反射往旁边一滚躲开,睁眼看去,手术刀插在鹤衍手心,血往下滴。
两个人相互抵制,阿米瑞恩手臂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鹤衍那双金红色异瞳。
刚刚,阿米瑞恩夺走了手术刀准备送楚雾下地狱,被鹤衍拦下,两人较着劲,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纯肉搏也就阿米瑞恩能跟鹤衍过过招了。
从车上摔下来还能活动,楚雾是真心佩服这两个家伙的肌肉密度,阿米瑞恩就算了这混蛋穿得也多,鹤衍和自己外面羽绒服里面还是病号服,单薄到都察觉不到冷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估摸着肋骨断了几根腿骨锁骨又有多少断裂的,忽然吐了一口血,低头一看还有内脏碎片。
大概是刚才动作有点大,骨头插进内脏了。
草。
楚雾从口袋里摸出防身用的蝴蝶刀,猛扑过去对准阿米瑞恩的脑袋往下扎,后者甩开鹤衍抬起手臂硬抗,刀刃刺穿他的小臂,绿色的毒液混着血往下淌。
阿米瑞恩的眼瞳有一瞬间失焦。
妈的,赌错了,这群人真不要命。都这样了还不肯收回异能。
他不知道自己异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会抛下同伴,他记得东方人很重情感的。
不对,不对,迟钟那个狠心的家伙,能把四个孩子全扔在欧洲不管,东方人一点情意都没有。
拥有异能的时候,阿米瑞恩何时怕过,他是绝对的强者,是绝对的无敌,暴风雨之下无一生还。
可恶的迟钟,竟然没有铲除那个无效化的异能者,他不怕自己被顶替吗?!东方神明的无上地位……
帝王身侧怎容他人酣睡!
阿米瑞恩将生死置之身外,另一只手抓住楚雾的断臂,“咔咔”两声捏得粉碎。他肌肉紧绷,一脚踹在楚雾腹部。
“砰!”
一声枪响。
江昼浙开了枪,他摔在地上伤得有点手抖,为了避免打到鹤衍,刻意避开,子弹穿透了阿米瑞恩腰腹,从另一侧贯穿而出。
枪是沈陌黑的,他伤得更重,握不稳枪。
楚雾向后倒去,脑袋磕在路边围栏上,凸起的钉子扎进他后脑。
“湘儿……”他张了张嘴,“湘儿,章儿。”
他养大的弟弟妹妹,他的血亲。
刀尖舔血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他经营丛林这么多年,在整个亚洲都是数一数二的黑色组织,掌控百分之八十的黑色交易链,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
楚雾想过很多次死亡,也自杀过几次,但每次想到家里担惊受怕的弟弟妹妹们离开联邦无处可去,他就害怕到不敢死了。
我的湘儿怎么办,什么孤魂野鬼也敢占据他的身体,我的湘儿……
黑眸失去光彩,血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三千米,二百八十迈,半分钟的时间,齐鲁的无效化领域会覆盖不到他们的。
鹤衍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他用手臂禁锢住阿米瑞恩,拔出手术刀又狠狠刺进他脖子里,血飞溅出去,后者抬起手臂抓住他。
就在这时,天地间白光一闪,刺痛眼睛,所有人无一例外短暂失明。
好像有点凉,但是鹤衍眼睛看不清是什么。
他感觉到这个混蛋死死抱着他手臂的两只手缓慢地卸了力气,紧接着垂落下去,才松开刀子。
后知后觉的眩晕感涌上来,鹤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臂,缓慢恢复的视觉让他发现阿米瑞恩也用那沾满了毒的刀子扎进他手臂里,楚雾向来不怎么留后手,绝对见血封喉。
“迟钟。”
鹤衍往车辆远离的方向走了几步,摇摇晃晃,最后摔在地上,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声音。
江昼浙扑过来查看他的身体情况,看到鹤衍发紫的嘴唇和变黑的手臂,他哆嗦着身体试图绑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来,“阿衍,你再坚持一下,阿陇绝对可以解毒……阿衍,我们才刚见到钟哥啊,不能,不能……”
“走。”他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