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珠瞳孔收束,一瞬间仿若掉进了冰窟里,从头凉到脚。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什么了吗?
这一瞬间,江明珠觉得自己的脚有千金重,她一步也动不了。
已走出三步远的温崇楼回头,微一挑眉:“不走?”
江明珠忙垂了眼,掩了眼里的惊涛骇浪,她用力咬了咬唇,几乎要将唇瓣咬破了,才终于镇定下来。
很想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但宫里人多眼杂,她怕万一被人听了去,那就真真是回天无力,要死透透的了。
她紧走两步,跟上温崇楼后,还是很不自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没说话。
以往江明珠并不觉得有什么,爱说不说,她都无所谓。可经了刚才那句话,她委实心虚的厉害,总觉得此时不说些什么的话,更让人心慌。
“你,你刚才怎么会去流华宫的?”
温崇楼看了眼她紧紧捏着帕子的手指。
她两只细白如瓷的小手绞握在一起,右手拇指正不自觉的掐着左手虎口位置。她一下一下掐着,很快那左手虎口处,便多了好几枚圆润漂亮的指甲印。
温崇楼的目光凝在那些指甲印上,半晌没有移开。
记忆里,有个人紧张的时候,也会有这样不自觉的小动作。
是巧合吗?
似曾相识的眼神,脱口而出的北地口音,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一个人身上,怎会有那么多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江明珠忍不住抬眼去看,却只看到他垂了眼帘,他的眼睫毛又直又长,忽然看过来的眼神清亮得犹如暗夜闪电,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了吗?”突然这样盯着她。
这让她心更慌好吗?
温崇楼收回视线,他似轻吸了口气,才音色如常的开口:“方才见过陛下后,我便去了长春/宫。长春/宫的宫人说你去了流华宫,正好云嬷嬷要派人去流华宫请你,我便揽了这个差使。”
江明珠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她若有所思:“所以,你听到那些话,真的是凑巧吗?”
若说是被算计的,可谁知道温崇楼会不会找过来,又什么时候找过来?
若说这其中没人算计,她自己都不信。
那么巧的雪凝公主来找她,那么巧的惠妃不在宫里,那么巧的五皇子送了荔枝进宫来,又那么巧的碰了面……
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不管是不是凑巧,你说了那些话,等同与他撕破脸。”温崇楼顿了顿,目光静静看着她:“会后悔吗?”
“不会。”江明珠想也没想,“只是有点担心,他到底是皇子。”
她有太后跟寻阳***撑腰,五皇子未必敢找她麻烦。但她让五皇子在温崇楼面前丢了脸,这口气五皇子未必能咽下去。
“我怕他会找你麻烦。”江明珠实话实说,若因她导致五皇子对他下手,她定然会生出几分愧疚来。
温崇楼还是那样幽暗静谧的眼神,载着正午阳光的灿烈,却无端地柔和了许多。
迎着江明珠略有些担心的目光,他唇角微微翘起,凝目看着她,莫名便有种色艳情深的风流肆意,凝聚着说不出的蛊惑意味。
“无碍。”他说。
江明珠呆呆的看着他。
眼前这神情似曾相识。
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一身风流狷狂,光彩摄人。
那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