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明珠瞧见江宝玉一身夜行衣,偷偷摸摸溜出了沉香榭。
小妹没告诉她去处,她也知道她此时要去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轻笑:“哪用得着她亲自动手。”
温崇楼正惬意的靠在软枕上,手里翻着本账册。
自他能下地后,便让人将一应公务全送到了这里来,丝毫没有防备江明珠的意思。
他这样坦诚坦然的态度,让江明珠觉得很受用。
此时温崇楼闻言,笑看她一眼:“这事当然可以让旁人去做,只是旁人动手,哪有她自己动手来的快意。”
江明珠正是知道这点,才没有拦着她外出。
只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刑部大牢防守如何?”
“依小妹的身手,定然能够全身而退。”
温崇楼这么肯定,也是因为亲眼见识过江宝玉的能耐的。
见她眉心仍微蹙,又道:“你放心,有人跟着的。”
江明珠诧异又惊喜:“你何时让人跟着的?”
她竟一点都没察觉。
温崇楼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自他回京后,便安排了人暗地里护着江宝玉。
没告诉她,是觉得特地拿出来说很有邀功的嫌疑。
更何况,今晚江宝玉要去做的事,也是他极想做的——若她失手了,他跟过去的人还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原是不想提林稼东这孙子的,但还是没忍住。
“你在林府三年,就从没想过离开林府回北地吗?”他问完这话,又有些后悔,生怕会让她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
江明珠只愣了一下,便苦笑一声:“当然想过啊,做梦都想回去。我后来才弄清楚,林稼东不喜我,却还要娶我,是他父亲林相的缘故。”
温崇楼心头一动:“当朝兵权,京中兵权掌握在陛下手中,南北两大要塞,南边的镇南大军一直掌握在唐家人手里,而北边,则是你父亲掌兵。林相想要染指兵权,京中的他不敢,镇南大军则压根儿插不上手,只有你父亲……”
江吉安是从小兵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他在北地的根基,自然比不得唐家人在南边那般深厚。
见他三两下便明白了,江明珠叹道:“是,他也觉得我父亲很好拿捏,却忘了,我家人丁虽凋零至此,却也是武将世家。武将的气节,忠诚,勇敢,宁死不屈,是他那种人所不能理解的。”
“我刚嫁过去时,林夫人对我挺好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真的将她当成像我母亲那样敬爱又可依赖的长辈。因而,林稼东新婚之夜便弃我而去,我也在林夫人的安抚照顾中,对他并无怨言。”
“大概半年后,林夫人对我虽不如以前那般体贴周到,但面上仍然温和,然而背地里,却怂恿府里的妯娌或姑娘们开始针对我,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每每闹到林夫人面前,她便不痛不痒的斥责两句,又劝我一家人,要大度些,不要太过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