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软绵绵的容姜,顾宁知身上硬邦邦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冷着脸,更像个阎王。
容昱被吓哭了,扭头跑到容姜身旁,抱着她的手臂抽抽噎噎,在顾宁知靠近时,还往她身后躲了躲。
容姜半躺着在摇椅上,眼睛半睁着,手里的扇子慢悠悠地摇着。
“顾丞相,你把我小外甥吓哭了。”
顾宁知向她行礼,面无表情:“陛下是热糊涂了吗?他是容禄的孩子,可不是你的外甥。”
容姜揉着容昱的脑袋,这小孩儿啥都好,就是爱哭,还爱黏她。有时候容姜烦了就把他丢出去,第二日他又眼巴巴地黏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跟着容姜有肉吃,也许是因为他未曾得到的关心和温情,也许是血脉作祟。总之,这偌大个皇宫里,他只跟容姜亲。
“顾丞相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容姜拍拍容昱的脑袋,“知善,叫仲父。”
顾宁知脸色大变,抗拒得连连后退,也挡不住容昱那奶声奶气的一句“仲父”。
宗晋皱着眉头:“陛下这是何意?”
容姜也不隐瞒,“我与子嗣无缘,容幸不愿意继承大统,我只好再养一个。”
顾宁知的脸色更差了,“魏玄若生不了,陛下换个人便是!”
正疾驰于回京路上的魏玄猛地打了个喷嚏,吃了一嘴的风尘。
容姜信任他们,便将药蛊一事道来,亭内几人皆沉默了。
拜别容姜,众人并未就容昱的身份而纠结,反倒因容姜的意图而心绪难安。
“陛下不太对劲。”
宗晋率先开口,“她如今连登基之礼都未举行,便已经在考虑继承人了。”
甚至让容昱认顾宁知为仲父,若容昱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这小太子之位,他是坐定了。
顾宁知想起那个还在流着口水的小皇子,顿时一阵心烦,偏头问谢玉琅:“药蛊解不了吗?”
谢玉琅:“若药蛊能解,温氏几位家主夫人,也不至于死于非命。”
这四个字太沉重,让宗晋和顾宁知都不由得一颤。
容昱的存在似乎被默许了,他那么小一只,整日跟在容姜屁股后面。容姜议政,他趴在一旁睡觉,容姜批阅折子,他便伏案画画。
最高兴的莫过于十四娘。有了容昱之后,容姜好歹顾得上用膳,否则容昱的哭声能把御书房的屋顶都给掀了。
这个夏季过得很快,秋意初临京城,离中秋还有一个月。
城门落钥之前,一匹快马奔入城中。
魏玄在驿馆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迫不及待地进宫。
明华殿内烛灯昏暗,秋风拂帐,那暖榻之上娇人睡意正浓。
魏玄盯着容姜,眼眸洗去了疲惫的灰尘,黑沉沉中闪着灼亮的星光,毫不掩饰的炽热爱意,恨不得化作火焰,将她融化,再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条五色绳,小心地系在她的手上。彩色的丝带绕着纤细白皙的皓腕,那带着他的温度的绳子,也染了女儿温香,就好像他们融为了一体。
魏玄也伸出手,将自己手腕上的彩绳与她的放在一起,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被褥下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魏玄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容姜,不明所以地伸手往被窝里一摸。
这一摸不得了,竟然摸出了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