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那户人家,未见异常。只是那偏房年久失修,有几处漏风,又背阳。长期住在里边自然湿气重。
之后才知晓,住偏房的是婆家老太太自己。如今是她的儿媳妇当家,自己就一个儿子,也不是大富人家难得娶到一位心仪女子,儿子是百依百顺。儿媳又有了身孕,老太太觉得偏方不会打搅到儿媳,又离厨房、茅房近。方便。这才自己住里边。
我好心留下两副药方,一副安胎、一副给老人家补气滋养。
正往外走,那老太太儿子打外边回家。我一瞧,两眼发黑,骨瘦如柴,一脸早衰相,显然与房事有关。就一上前提点几句。
那儿子见我说的准,就让我进里屋给她媳妇瞧瞧。我一把脉,在瞧瞧那女子。一是,腹中胎儿日子不对,与那儿子说的时间不相符,只怕是成婚前就有孕。那女子天生媚相,唇薄,脸尖,薄情、福薄、命好。
我提笔写下:“既为人妻,当守妇道!”就只给那女子看了。
过几日,我下山,就被堵住了。那女子的娘家人说我乱开药方,婆婆吃了大病不起,自己吃了小产。说我打着武当旗号行骗?就在山脚下闹,见道士模样就讲。我猜多半是那女子故意换了药方,那男的命不久矣,婆婆再一病倒,所有家业全是她的了。”
张无极看向一旁,吕颂的师傅,王阳。
“师弟,你的徒弟你自己说。”
王阳环顾四周:“掌门师兄,诸位同门,我相信我弟子所言。若说哪里错了,最多就是我道门弟子入世。能帮就帮。不可深陷其中,凭喜好做事。但我想吕颂他绝无害人之心。”
与王阳平行站立的另一位道长开口道:“我武当经营百年的声誉岂能因一位弟子的作为而被玷污。我也相信吕颂所言,可我们相信有何用?山下的人不信,他们需要我们给个说法。”
“对”
“对”
见多数人附和!
吕颂:“掌门,既然要人交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污了武当的名声!”
又一位发声:“哼!还大言不惭。就一普通弟子拿什么交代,这里有你大呼小叫的份?我武当以中庸、太极闻名。你做事刚愎自用,以我为主。匆匆一面就断人善恶!你以为你是谁?
掌门,此子,年已过而立,修行也无出彩之处。心性难改,逐出武当,平了民愤,事自然就了了。”
张无极环看四下,:“你们觉得呢?”
王阳一步跨出:“掌门,此子绝不是普通弟子。若是不信,同辈弟子随意出手,一试便知!可否?”
王阳朝吕颂点点头。
吕颂会意。
“噌”
长剑出鞘。一跃而出,站在大殿外广场中。举目四望。
一炷香,连败十位同辈弟子。
王阳大喜,对着张无极:“掌门,此子可否留下?”
张无极也是爱才之人。正欲说话。
忽然,有人道:“不对,他用的不是太极剑法!”
吕颂:“吕祖所创纯阳剑法是否出自武当?武当弟子就必须用太极剑法?”
此前的一位长者:“住口!我武当开派祖师张真人就是靠着太极剑法,岂是你小瞧的?所有弟子均是以太极心法、剑法为主修行。你以纯阳胜了又如何?投机取巧罢了!”
此言一出赢得四周一片叫好。
“说得好”
“对,出奇制胜谁不会!”
“我就是没学而已”
王阳见四周均是义愤填膺的弟子,摇摇头:“掌门师兄,我这弟子天资聪颖,给我些时间,我相信他太极剑法也能有所建树的。留下吧!”
张无极看着吕颂,良久。开口:“吕颂,我念你初犯,剑法尚可。你若是知错,下山亲自去赔罪认错,回山后,当勤加练习太极剑法。你可知晓!”
吕颂沉默许久。
抬头看着掌门。:“掌门,其一,下山认错弟子办不到。其二、弟子觉得自身更适宜纯阳剑法,不是太极剑法不好,是不合适而已!”
说完,当着众人脱去武当道袍,穿着单衣。自顾往山门方向走,
此前的道人仍不依不饶,大喝:“想走就走,你真当武当是随意进出的了!”
一道光影射出。
王阳一瞧,同样跃起,出手才将其拦下。
吕颂回身对着王阳,磕下三个响头。
再次起身,孤身离去。
一晃五十年
吕颂一路从荆州到益州,靠着行医算卦除妖驱魔为生。就想找一位有剑道天赋的孩子传承衣钵。那知这一寻就是后半生。
直到行至锦城附近,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夜里在锦江堰边夜宿,见一产妇临盆,找不到大夫。遂上前接生,男婴刚出世,瞧见吕颂一老头,竟是“咯咯”直笑。
也是因缘际会,产妇被休,本有寻死之心。吕颂算是救了两条人命。
产妇是跪地求吕颂给孩子赐名,姓也要随吕颂。产妇长跪不起,誓要报答吕颂大恩。
吕颂看着男婴:“我姓吕,今夜子时你我相遇。你就叫吕子明吧!你是我的明天!”
当夜,吕颂以所剩寿元为引,以兵解之法将毕生所学凝成一缕魂,赋予吕子明。
吕子明当夜亦是一声未哭,睁眼到天明。
直至东方初现鱼肚白,吕子明才一声大哭。
吕颂已是化为点点晨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