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男的啊?最重要的是他也是男的!
这不可能!
不是,他不能自己喝吗?为什么要抓着他的手!
岑遥栖一向酒量尚可,这还是第一回浅尝几杯就有了醉意。
脚下软绵绵的,仿佛踩在云端。
他头疼的想:是不是他早就喝醉了,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眼花看错了。
他还是他的师尊,他再怎么犯上作乱也不能犯到他头上吧?
脑中一片空白,凭空炸开一道惊雷,心思电转间,他醍醐灌顶。
岑遥栖的脑海划过一个惊悚的想法:谢凌衣他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想法惊得他手一软,酒杯都没拿住,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可能是他酒还没醒,岑遥栖止不住的往后退,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去路。
他这才想起,方才这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还没松开。
“怎么?”谢凌衣拉着他入座,语调平淡,一如寻常。
岑遥栖浑浑噩噩地被他重新拉着坐在座位上,他眯着眼睛观察对方的反应。
他在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查不出半点不对,他泰然自若,好像只是做了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岑遥栖回神,托着下巴摇头,大抵是他想多了吧,系统也没告诉他,自己还有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增益buff啊!
况且这家伙以前还喜欢过女主呢,想来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吧?
不过再怎么辩解,谢凌衣的行为都着实不大对劲。
这是他头回给人当师尊,别的师徒也会这么相处吗?应当不会吧?除了会搞师徒play的男女主。
岑遥栖用他那已经有些混乱的脑子后知后觉的想:他和谢凌衣的相处确实过于亲近,从今往后还是要控制距离,免得出什么意外。
千万别等无法挽回之际再想着亡羊补牢。
岑遥栖痛定思痛,当机立断背着一无所知的谢凌衣做下决定。
“该我了吧,该我了吧。”趴在桌子上的祝长生挣扎着起身,迫不及待地催促谢凌衣给他倒酒。
后者应当是心情还不错,也没对他的使唤有怨言,反而还遂了他的愿。
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
等真的端着酒杯,祝长生却犯了难,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句合时宜的诗句,抓了抓苦恼的脸,勉强半晌,才把求救的目光交给虞灯。
后者早有所料,利落地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向岑遥栖和谢凌衣拱手:“还是我代长生吧。”
岑遥栖心里烦得要死,哪里顾得上他们,虞灯话都没说完,他就胡乱地点头。
谢凌衣就更不消说,他从来就没对祝长生抱有什么期待。
得到允许,虞灯喝完杯中的酒,望着窗外,心中生出无数愿景,低头只道:“年年约,长相见。但无事,身强健。”
祝长生就这点好,非常给面子,虞灯话音刚落,他就鼓掌称赞。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他唯一听得懂的一句。
“下雪啦。”他眼尖,目光透过虞灯,看向窗外,敏锐地发觉外面的变化。
其他的人顺着他的声音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外面已然纷纷扬扬落起了大雪,落雪无声,也不怪一开始没人发觉本来显出颓势的大雪又卷土重来。
“咱们去看雪吧。”祝长生喝酒之后,思维越加跳跃,不停地嚷嚷要出门看雪。
其他人不堪其扰,只能同意。
几人把椅子挪到外面,被迫欣赏看了不知多久的雪景。
飞雪斜斜而落,躲在屋檐下的他们也未能幸免。
“祝长生!这雪都下了几个月啦,你还没看腻吗?”虞灯的声音都带了醉意。
他们几个人都醉醺醺的,除去只喝了一杯的谢凌衣。
岑遥栖都有些醉眼朦胧,他看上去没多大不同,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略显迷蒙,盛满一池春水,微风乍起,惊起一阵涟漪,眼波流转之间婉转多情。
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谢凌衣旁若无人地细细打量着他,他心下感叹,原来这人真的喝酒不上脸。
“我自南方长大,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可师尊带我来紫竹峰的第一天,也是这样大的雪。”祝长生酒量最不好,眼下说话都因为醉酒有些大舌头,听不大清。
从那以后,他就爱上了雪,准确的来说是紫竹峰的雪。
岑遥栖阖上眼,听到祝长生的话,唇边轻轻牵起个笑容。
眼下是真的醉了,谢凌衣刚那下是真惊到了他,干脆喝酒逃避,眼下意识都有些不清,头一歪倒在旁边谢凌衣的肩膀。
后者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挪近,让他靠得舒服些。
谢凌衣回头,唇边不小心蹭到黑软的头发,鼻尖立马盈满馨香,酒味太重,他心心念念的昙花冷香有些淡。
不过没关系,他不讨厌。
“痒,你是故意的吗?”岑遥栖轻声呢喃,偏了偏头。
谢凌衣一愣,疑心他已经酒醒,低头垂眸一看,岑遥栖依旧紧闭着眼,长眉因为不适还没松开,意识不清,说话全凭本能。
他了然于胸,对方这是说醉话呢。
“不是。”谢凌衣软了眉眼,温柔笑道。
他盯着他挺翘的鼻尖以及饱满的额间出神,突然心念一动,实在控制不住汹涌澎湃的情意,轻柔地在对方饱满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这才是故意的。”谢凌衣喃喃自语。
岑遥栖陡然睁开双眼,他心一惊,血液逆流,费尽心机地给他方才的举动找借口。
然而那双眼眸依旧迷离,伸出手摸了摸额头,声音闷闷的:“雪落我额头了。”
虚惊一场,谢凌衣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那边的祝长生听见岑遥栖的声音,靠在虞灯身上的半边身子动了动:“师尊,你怎么了?”
“祝长生!你压着我头发了!”他还没说话,就传来虞灯变调的尖叫。
岑遥栖听见那边的动静,挣扎着要起来,被谢凌衣按住了乱动的手。
“别动。”他低声警告。
“唔。”
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最后老老实实窝在他的怀里。
谢凌衣颤抖着收紧手臂,如潮般的喜悦几近淹没了他,此番他别无所求,愿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