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咳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刚说完, 虞灯脸颊一红,连忙挥着手,矢口否认:“我没想,什么都没想!”
她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头低下去就没敢再抬上来。
屋内诡异地安静几瞬。
只有祝长生左盼右顾,摸不着头脑。
她知道自己想岔了,只觉羞愧难当,拉着身边的人就要离开。
祝长生被他拉到门口,还是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虞灯关上门,确定里面的人再看不见她,脸上的红潮才退了些。
两人肩并肩跟在带路的姑娘身后,时不时回头。
“长生,你真不认识那人吗?我怎么觉得他和你师兄的关系不一般呢。”虞灯怕隔墙有耳,小声地同他咬耳朵。
祝长生认真思索一番,确实找不到同他有关的记忆,即使对方给他一股熟悉之感。
见他脸上迷茫的表情不似作伪,虞灯也就放下心,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
“不会是你师尊变的吧?你不说连着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她这随口一提,祝长生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不可能。”他连连摇头。
虞灯疑惑地瞥他。
后者颇为认真的开口:“我师尊没灵石。”
虞灯:“……”
她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呵呵一笑:“你还当真了解你师尊啊。”
“那当然啦,要真是我师尊,咱们也不可能在这里见面了。”他可没忘记上回师尊坑他三百灵石的事情。
这一位师兄旧友,一看就财大气粗!这么奢靡的地方,说来就来。
若是岑遥栖听见他这话他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此一时彼一时,借着上回在男主身上赢的钱,也是能够他挥霍一段时间。
“你怀疑这里有问题吗?”等那两人离开,谢凌衣单刀直入问道。
岑遥栖没给确切的答案:“只是怀疑。”
他确实感到这里有异样,但还没到晚上,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不得不说,还是谢凌衣懂他,不消他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谢凌衣起身,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古典雅致,处处还摆放着价值连城的摆件,就连靠床榻那处摆放着的瓷瓶,颜色润白,还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怎么来了?”
虽说看见他的时候颇为惊喜,但岑遥栖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后者刚要开口,就被他的话堵住了。
“你不是躲着我吗?”
岑遥栖感觉自己的心弦被人轻轻拨弄,一瞬间连呼吸节奏都变了。
这怎么能直白的说出来?不是应该心照不宣吗?
岑遥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早就乱成一团。
“你做了什么我会躲着你的事吗?”他掐了掐手心,以期能保持冷静,不被他话带着走。
他这话四两拨千斤,把话头又重新指向他。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但心里发闷,同样不好受。
谢凌衣绷紧唇线,手指落在琴弦上, 随意勾动,悦耳的琴音立刻自他手中泻出。
“我能做吗?”他意有所指,低低问出声,“你还会躲着我吗?”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谢凌衣知道他的意思。
手指在手心蜷缩,他的感觉没错,这几天岑遥栖觉得对方的行为过了界,所以就自作主张划清距离,各自冷静。
后面他才反应过来,谢凌衣根本就没有界限可言,这人是不是早有此心?
所以结果却并不理想,事实上他也没能如愿感到轻松,这种表面无事发生,实则暗流涌动相处方式也并不是他想要的。很别扭,并不舒服,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呢?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谢凌衣并不配合,他甚至不肯往后退一步。
他知道这人的性子,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势在必夺,万万没有轻易放弃的可能。
越是想得明白,岑遥栖就越是苦恼。
他和谢凌衣不一样,他想胡闹,他这个做师尊的还能跟着一起胡闹吗?
要是被宗门的人知道了,他倒是无所谓,反正那群人早就看不惯他,债多不压身,但谢凌衣能一样吗?他尚且年轻,还有大好前途,难道跟着他一起被戳脊梁骨吗?
谢凌衣的性格早就在宗门树敌不少,若真如此,都不用他们动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
他倒是能不管不顾,大不了等给女主挡刀后就两眼一闭,那谢凌衣怎么办?
他能接受不沾亲带故的师尊去世,他能接受刚在一块的爱人死在他面前吗?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留下的人才最为痛苦。
岑遥栖和谢凌衣相处多年,虽然说不上嘘寒问暖,照顾有加,但也算能为他做的都做了,怎么可能愿意看他受这苦难?
偏偏他意志并不实打实的坚定,想要彻底划开界限,却又舍不得看谢凌衣难过。
他前半辈子已经过得足够不幸,在往上叠加痛苦,他实在不忍心。
种种因素下, 岑遥栖变得如此拧巴。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装作一无所知,回到从前,做清清白白的师徒。
既然打定主意,岑遥栖便轻咬了下舌尖,把心中的纷纷扰扰地抛之脑后。
“只要你不做,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他故作淡然。
这边平淡的语气听在谢凌衣的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他多想扒开对方那平静的面具,然后在他耳边低吟,如果我偏要做呢?
做任何事他都可以不计后果,但岑遥栖不行。
对他来说,不能着急,只能温水煮青蛙。
他在心里劝告自己。
“我还不知道你会弹琴。”谢凌衣瞥开眼,浓长的睫毛将眼底的惊涛骇浪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状是无意的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