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陪我进去嘛,我也想看看你去过的地方。”祝长生拉着岑遥栖的手臂轻轻晃,一阵撒娇卖萌。
岑遥栖眼下是骑虎难下,想要反驳对方,但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立场。
算了,堵不如疏,等他真正见识后才会彻底没有好奇心。
“先说好,我可没有灵石了。”他好不容易松口却吐出这么一句。
祝长生“咦”了一声:“师尊你明明前几日还有的。”
岑遥栖骗小孩毫无负担,耸了耸肩膀:“现在没了。”
祝长生跺跺脚,“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往前走。
岑遥栖和谢凌衣对视一眼,认命地跟上去。
刚进去,就有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笑眼盈盈地招呼他们几个:“几位贵客要玩点什么?”
里面人声嘈杂,祝长生躲在岑遥栖的身后,露出半个头,好奇地打量着里面走动的人。
岑遥栖镇定的扫视一圈,挑了挑眉:“随便玩玩。”
老板也在偷偷打量他们这一群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没钱的主,他的目光在谢凌衣的身上略作停留。
实话说,这一群男男女女都极为出色,除了刚接他话这位稍显逊色,只能说皮相尚可,但他身边寡言少语的这位就不同了,朱砂色的外袍衬得人格外丰神俊朗,这般艳的颜色却叫他穿出十分清冷,俊秀如芝兰。
琅琊虽大,这样出挑的人物却并不多见。
而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料也极不普通,袖口还有金色的滚边,衣袍上的暗纹仿佛是会流动的色彩。
老板的态度越发恭敬,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客这边,我来带路。”
他一边同岑遥栖搭话,一边吩咐手下的人:“去,给贵客开一桌。”
谢凌衣走在他的身侧,看他最终选择的是最普通的掷骰子比大小一类的玩法,其他人好奇地打量他们,只有岑遥栖视若无睹,专心在自己的赌局上。
轮到他下注的时候,岑遥栖刚动了下手,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乾坤袋递到他手里。
感受到这里面沉甸甸的重量,他颇为意外地扬眉,打开一看,竟然全是成色上乘、散发着温润光泽黄豆大小的珍珠。
岑遥栖被惊得差点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他不可思议地问旁边的人:“你哪来这么多珍珠。”
“送你的。”谢凌衣淡声说道,绝口不提在环境里面的痛苦。
岑遥栖瘦长的手指伸进袋口,捻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在桌面下注:“这么多,一下想不起来能拿来做什么。”
“那就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就算是撒着玩也行。”谢凌衣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随口说道。
岑遥栖失笑摇头,把袋子收回袖中:“那岂不是辜负你一片好意。”
谢凌衣舔了舔嘴唇,想要说话的时候,那边的人等不及催促岑遥栖。
他只能看着他撩开衣袖,露出素白修长有力的小臂,瘦长的手指稳稳拿着骰盅,一派气定神闲的架势。
“没关系,我不在乎。”
谢凌衣凝视着他的手指,后知后觉地补充道。
他看岑遥栖淡定地端起骰盅摇动,最后平稳地扣在桌面,骰盅与桌面接触,发出沉闷地响动。
他的运气还不错,首轮就赢了不少。
但谢凌衣却大受震撼,眼中波澜迭起,牢牢盯住岑遥栖的手,眼尾隐隐泛红。
岑遥栖后面几把运气就不太行,连着输好几回,最后是谢凌衣涩声叫停。
当然他也没错过这人偏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的样子。
谢凌衣虎牙一口狠狠咬在唇角,隐隐传来刺痛,但痛的却不是嘴唇,他用了十足十的理智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岑遥栖。
他拉着人往外走,本就看无聊的祝长生赶紧跟上去。
“我当是什么好玩的呢?也太没意思了吧,差点给我看睡着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老板倒是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们,一连追着多般劝告,最后还是被谢凌衣红着眼睛吓退了。
祝长生想不明白自家师兄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小心试探他的口风:“那师兄,咱们还玩吗?”
谢凌衣偏头,目光没有从岑遥栖的脸上挪开半分。
“回去。”他嗓音暗哑得不像话。
他手上用劲很大,磨得岑遥栖那一圈腕骨生疼,可他到底没有抽出手,他知道谢凌衣此时情绪不稳。
“先回吧,你师兄有话同我说。”他主动安抚好状况外的那两人。
他俩懵懵懂懂的点头,似乎对这样的谢凌衣有些好奇,但畏惧他是身上阴郁的气息不敢多问。
那扇精巧的房门被谢凌衣合上,但他拽着岑遥栖的手没有松开。
“岑遥栖,你摇盅的姿势不对。”
屋内没点灯,有些昏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岑遥栖听见谢凌衣沉沉开口。
他呼吸一紧,没有否认。
“你很努力地想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熟练,但只有我知道你的动作有多生涩,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常年浸淫赌坊多年的人。”
“你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谢凌衣哑着嗓子声声质问。
“你又骗了我,你根本就不会赌。”
“这些年,紫竹峰的天材地宝都被你弄去哪了?”
岑遥栖还是不说话,谢凌衣终于低吼出声。
“用在我身上了,对吗?”
他好像也不需要岑遥栖的回答,放低嗓音自问自答。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看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你,你才会好受吗?”
他想起很早之前,他总说岑遥栖败家,说他在长留宗一众光风霁月的长老中离经叛道。
多年前的话如同把带血的利刃在此刻贯穿他的心脏。
“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岑遥栖单手摸上他的后脑勺,安抚性的轻捏那块肌肤,直视他猩红的双眼。
谢凌衣捉住他的另一只手,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很冷静,岑遥栖,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