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沈祯早先就安排好了的,服侍的人、衣物等都齐备。
霍慎微被带下去沐浴更衣。
不到两刻钟,他便打理好了自己去寻沈祯。
那时沈祯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簇和柳枝出神,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祯儿”,她回过头来。
霍慎微洗去风霜,一身清爽地缓步朝着沈祯走去,那用发带束起的乌发,却还泛着几分水汽。
可以想见他打理自己没有半分散漫享受,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便立即前来见沈祯。
走到沈祯面前,霍慎微定住脚步:“为什么?”
两人虽然是表兄妹,且并不时常聚在一起,但这些年两人的情分,却是所有表兄、包括沈逸与沈祯的兄妹情分都比不上的。
两人也很了解对方,只“为什么”三个字,沈祯便明白他的所有疑问——
为什么自毁名节?
为什么坏掉和太子的婚约?
为什么逼嫁顾靖渊?
又为什么把展颜也接到京城,牵连进这件事情?
“三哥请坐,让我一件一件,慢慢地为你解惑。”沈祯指了指前方坐榻。
霍慎微走过去坐定时,耐心也已经用尽。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祯问:“这些事情是不是承安王?他知道了展颜……所以散播了当年消息出去,搞成了如今局面?”
可是他把一切守的那样严密,顾靖渊又是从何处得知那些消息的?
“并不是。”
沈祯坐在了霍慎微的对面,“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的兄长沈逸并非是我亲兄长,而是皇子。”
“父亲将他养在家中,为的是有朝一日扶持沈逸坐上龙椅,在父亲和兄长的眼里,我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我与太子的婚事,也是他们筹谋之中的一环。”
“什么?”霍慎微面色陡变,难以置信。
沈逸怎会不是沈祯的亲兄长还是皇子?
珍爱妻女的姑丈沈长平会将女儿当做是棋子?
“这等天翻地覆之事,我若非无比确定,又怎会说与三哥听?”
接下去,不等霍慎微追问,沈祯便继续开口,“三月花朝节宴之后,我做了一场大梦,梦中我嫁入东宫……”
她极其缓慢地将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告诉霍慎微。
前世那所有的一切,这两个多月来她回忆了无数次。
今日与霍慎微的会面,以及如何告诉他这些、要告诉多少,她也在心底早已预演了无数遍。
如今说出来,一字一句清晰冷静。
她在东宫如何受尽折辱,沈长平和沈逸如何冷眼旁观,展颜又是如何落入旁人手中……
霍慎微越听越是惊诧,竟不知觉间站起身来,满目惊骇之色。
“展颜——展颜她是怎么到的京城,她应该一直在安阳,我难道没有将她看护好?”霍慎微艰难地问:“那顾靖渊在干什么?你没有找他——”
“那时候三哥已经出事了。”
沈祯转向霍慎微,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片死气的荒芜:“我收到狄青传信,你在海上出了事,尸骨无存。”
“展颜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劫走的,但她在入京的时候不知怎么落到了顾靖渊的手上。”
“我与顾靖渊积怨颇深,我怕他伤害孩子,便暗中找他交涉希望他将孩子还给我……他说让我拿东西换,我便给了他凤凰令。”
“可他言而无信,收了凤凰令却没有将孩子还给我!”
“后来……沈瑶被东阳王擒获,也要我拿凤凰令去换。”
“我拿不出,便只能回头去求顾靖渊,我说展颜是他的孩子,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