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拿了一个斑驳掉漆的军用水壶过来，自个儿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卯生哥：“喝吗？”

卯生哥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又递给西山。

西玖玖不禁皱眉：真不讲究呀。

好在西山并没有喝，摆摆手拒绝了：“我都还没出力呢，不渴。”

大兴比大庆稳重，但其实也是个急性子。

他催道：“那你快说说，昨天你说的那事，该怎么做？”

趁着卯生哥喝水的功夫，西山悄悄把西玖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他把手轻轻覆在小狗背上，缓缓开口。

“你们也知道，我是流浪到咱们长山漾的……”

西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瞎编。

他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把自己这个流浪汉塑造成了一个朋友遍天下的厉害角色。

西山在瞎编时，把自己失散的哥哥和弟妹都想象了进去。

在他的描述里，他的哥哥也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经常走街串巷、见多识广的货郎担。

当他说到“我有一个朋友，二十岁出头，可以帮我们买到便宜的布料”时，他心里想的，是他最小的妹妹。

大兴听得激动。

大兴清楚西山的为人，没把握的事情不做，没依据的话不轻易说。

所以西山能这样说，大兴就全都信了。

听到布料，大兴忍不住打断：“要票吗？”

大兴的妻子最喜欢囤布料，他就格外留意这个。

西山伸头朝旁边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不用。”

大兴惊得跳了起来。

卯生哥立刻把他重新拽下来。

大兴蹲着靠过来，压低声音，跟做贼一样：“你那个朋友，是做黑市的？”

西山听出来，大兴有点顾虑。

他直言：“对，但他的价格便宜公道，不像黑市都是高价。”

卯生哥一直沉静听着，终于插话道：“那他为什么要卖给你？就凭交情？”

西玖玖听得可带劲了，虽然都是瞎编，但跟传奇戏文一样精彩。

听卯生哥这么一问，她也不由得好奇地看向西山，期待他怎么圆谎。

西山像是早就打了好几遍腹稿一样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好的布，他都是要卖钱的，他也有一大家子要养。能留给我的布，都是卖不出价的，或者是一些布头拼出来的。不过，如果咱们村的人介意买次品，那这一项可以作罢的。”

卯生哥想了想，点点头。

大兴笑道：“别作罢呀。布头也好啊，针线活好，穿身上又不漏风。”

卯生哥自己很满意西山的回答，后面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他仔仔细细问了很多东西，诸如酱油、肥皂、火柴，杂七杂八琐碎得很。

西山都一一答了。有些他自己也没见西玖玖拿出来过的，他就先说没有。

卯生哥边听边点头，然后问：“能买到糖吗？”

西山留了个心眼。

糖，不管是白糖、黄糖、红糖，都是紧俏配给物资。

他摇摇头：“只能买到水果糖，好多都是进口货，我猜价格也不便宜。你要是想要，我得跑一趟去问问，这以前我也没留意过这些小孩吃的玩意儿。”

卯生哥也不失望，又点点头：“那你帮我问一嘴，水果糖我也想买几颗，等过年了给我闺女。”

大兴笑道：“要是便宜，我也想要两颗。”

西玖玖空间里就有糖呢。

因为被留娣折磨过，她再也没敢拿出来过。

她蹭了一下西山的腿：“我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