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车原本是谁的?”宋易问。
“我说你这小哥,你还拾金不昧想找失主是不是?我告诉你,这车主人十有**交代在昨晚了,你要找他致谢,清明来这儿烧纸!”
一路上跟那朱大海扯皮,时间倒也过得快,又约莫行驶了两个多时辰,到了将近正午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信阳城的城廓了。
“进了城,找家靠谱的客栈住下,吃饱了洗个澡睡一觉,累死我了,”朱大海说。
“你还敢住客栈。”晏初说。
“你不住客栈,睡大街啊?你们当然无所谓,但海爷我这模样这身段,万一我睡大街上,有那个千金小姐看上了我,要以身相许怎么办?这不又是一笔风流债吗”
“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再奔下去大家都受不了。”燕齐说
晏初才发现他的右手袖子处已经被血浸得发黑,脸色也很苍白。
胖子瞅了眼,“你就别称好汉了,你这手赶紧找家医馆看看,再耽搁真废了。”
信阳城是一座半军事的要塞,是大雍防御南楚的前沿军镇,城里倒有几家专门看硬伤的医馆。
几个大夫看了看燕齐的手腕,都是直摇头。
宋易很内疚,燕齐这手腕是因为他废了的。
当时晏初让他把那个马面阿七捆住,可是宋易是个书生,哪里捆过人,结果绳结没打好,那家伙醒来后,三下两下就挣脱了。
用朱大海的话,“连只兔子都困不住!”
从最后一家医馆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街上行人很少。连看了几家医馆,数名大夫,都说燕齐这手是没治了,最后只能用一些草药包扎起来。
其实这种结果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慕容九既然要让燕齐自断经脉,那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要让他的右手废掉。
走在路上,几人都很沉默。
宋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来找先生,你们也不会去洛阳,燕大哥的手就不会受伤了。”
晏初:“别说了,要怪都是我,我弄坏的星轨,又着了宁风的道,否则我们一路去洛阳,根本不会去龙门驿。”
朱大海道:“你们都别谦虚了,要怪,就怪许先生那老妖怪,他为了赚钱,缺大德了!如果他早告诉你们那个啥劳什子秤砣在他那里,你们根本就不会去龙门驿!说白了,你们都是被他骗去的,那老滑头良心坏得很!”
说到这茬,他气得牙痒,“说到底,昨晚那些人,谁都没落着好,关堂主折了,秦老爷子废了,霁云山庄也死伤惨重,山海帮也没落便宜,都是损兵折将,光姓许的卖消息,赚得盆满钵满!”
“行了,都别说了,”燕齐心中郁结,被他那么一说,心中更是不痛快,于是道,“跑了大半天了,都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对路,兄弟我就欣赏你这点,凡事看得开,只要命没丢,吃饱喝足后又是一条好汉!”朱胖子道,“我早就打听好了,这信阳城里有一家老盛堂,做的溜鸭腰贼儿好吃,我带路!”
“等等,”宋易脸色一白,“昨夜逃得急,钱袋都没带上,我身上就剩的一点碎银子,刚才也付给大夫买药了。”
所以说……现在是身无分文?
朱胖子这下傻眼了。几个人连忙都把身上摸了一遍,真是囊空如洗,朱胖子一下子就蔫了,一副生无可恋之色。
天已近暮,风中飘着临近饭馆中的香气。油腻里带着葱香和卤味。
朱大海咽了一下口水,干脆瘫倒在地不走了,“我就坐在这门口闻闻香气吧”
晏初也走不动了,但又没脸像朱胖子那样堵在人店家门口,于是后退几步,在靠在一棵树干上少事休息。燕齐则挑更远的地方打坐起来。
朱大海赖着不起,“喂,青溪先生,据说你平时餐风饮露,教教我?”
“……啥?”
朱大海鼻子使劲地嗅着,“有没有啥闻一闻香气就能填饱肚子的法门?我就在这里嗅个饱。”
晏初垂头,心道顾庸哪里餐风饮露了,他只是懒罢了,懒到了连吃东西都懒得辨味。所以他吃的食物都必须是淡得没味儿的,美其名曰清修。也不知道怎么他这怪癖传着传着就变成餐风饮露的仙人了?
这时,饭庄里走出几个穿金佩紫的女子,娇嗲嬉笑着向门前过来。
“行了,”燕齐上前一把将朱胖子拽起,“别再丢人现眼!”
那朱胖子看到小娘子们出来哪里肯让,挨还怕挨不上去。整个人就像一团大棉花,向那几个女子堆里挨蹭过去。惹得那几个姑娘一阵嗔怪,一哄而散向桥头的方向去了。
那朱胖子也真不要脸了,还想跟过去。
燕齐白了他一眼,不想管了。
哪知那朱大海跑出几步突然转身朝他们挤眉弄眼。
“做什么?”燕齐道。
“我听那些妹妹说,前面桥上有个极为俊俏的美人儿。”
燕齐白了他一眼,想继续回去打坐。宋易却有点兴趣了,“俗话说秀色可餐,我们去看看?”
信阳城是个军事要塞,算不上繁华,城中居民除了打仗操演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个美人围观倒也是可能。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信阳城的居民没见过美人,但是这城里可不缺绝佳的风月场所,专供驻扎在这里的军官们消遣,当然也有不少过往此处的商贾富人一掷千金的。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平日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凶神恶煞的大老粗官兵了。
桥是一座廊桥。
两边有各色摊贩,杂耍艺人。
桥上格外热闹,人流熙熙攘攘,比街面上的人多出几倍。
晏初发现好些人都在在桥上来回逛着,眼睛四下张望,最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在一个方向停驻几刻。反反复复地观察打量。
她也向那里望去,顿时傻眼了。
只见桥中央站着一个人,正在俯瞰河岸两边的风景,他站在那里,就如木秀于林,霁月清风,周围的行人或侧目或回首,或悄悄驻足,眼中都是欣赏和羡慕。
朱胖子也看得呆了呆,好不失望,“是男人啊,”然后愤愤然道,“男人那么好看做什么!”
晏初咳了声,让他息怒,“这个人……好像就是许先生。”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朱胖子跳了起来,“他就是姓许的老贼?”
晏初点头。
朱胖子搓了搓手,撸起袖子,“嘿!这妖怪还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