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萝丽没法儿接。 她自然听出托尼话里满满的调侃，看他并没有生气，身上绷着的力气卸了些，又去瞧凝神思考的克拉克。 她方才说的那一大串里漏了个关键之处，超人正好要问：“没有办法让我们返回地球么。” 萝丽摇头：“在召唤期内你们没办法离开。不信可以试一试。”她说着，生出些惭愧来，“我是第一次召唤成功，并不知道召唤期到底有多长。这里是农场不是竞技场，召唤你们也不是为了打架，不像别人一样打完就可以走。” “这样。”克拉克道。 这两个男人的涵养都很好，没想要为难她。 彼此相互对视一眼，终于令得娇小的农场主脱离了被超级英雄身高压顶的包围圈，不约而同起身，是要走出去的样子。 究竟能不能返回地球，总要试过才知道。 “有地图吗，小姑娘？”托尼问。 听见这话，萝丽却是松动了方才一直紧绷的小脸，对他笑了笑。她本来面容姣好，笑起来褐眸亮晶晶，分外漂亮，他却不知怎么从这笑容里解读出几分“你好天真”的意味：“不用地图，你们走不远。” 不过农场小妞笑起来赏心悦目，他倒不怎么介意她的拒绝，站直了对角落里安静的装甲一招手：“贾维斯。” 这下子萝丽的笑容又转为吃惊了。 她看着无人操纵也行动自如走过来的人形装甲，下意识想惊叹出声，却又忍住，免得人家说她是土包子，给瓦罗兰丢脸。 心里暗道，地球来的果然神奇。大发明家黑默丁格的攻击炮台很出名，却没听说他能研制眼前这种装甲。 居然还会说话。 她听见冷静自持的男人声音从装甲中传出，字里行间有微微的电流波动：“先生，飞行系统出现故障，并未在附近扫描到维修设备。” 事实上这附近连绵的全是农场，想找个五金店都难。还不知道瓦罗兰有没有五金店。 “唔。”托尼无所谓，“那就用脚走。” 他这么磨蹭的空当里，克拉克已经走到门口。 守在外头的茶壶对他倒没有对托尼那般不客气，也许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对萝丽没有威胁，很友好地让出了道路。 阳光侧照在克拉克脸上。他灰蓝的瞳明亮得仿佛光明住进虹膜里，看过来时叫人感觉这个男人有着无比敞亮的内心。 只是他倒是光明了，那么高的身体，卡在门那儿，完全挡住了光线。 是以托尼回过头来，请他快快地走出一点去。 待总裁先生进了装甲，大踏步走出小屋，克拉克默默送了几步，临了在小路上招手送别：“路上小心。” 托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不走？” 抬眸越过超人去看小屋，萝丽正站在门口，跟茶壶一起目送他们。 隔得有些远，她听不见讲话，大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克拉克有自己的考虑：“我把她的房子砸坏了，留在这里替她修好再走。如果你能找到路回地球，我也可以找到，不急于一时。” 本以为路上有伴儿的钢铁侠：“……” 但他一向不会为这么微不足道的精神需求开口要克拉克同行，随即很无所谓地对克拉克抬手竖了个拇指，转身之前，视线又在不远处的萝丽的身影上盯了一盯，压低声音道：“她话没说全。叫我小心，你才最好小心点。” 克拉克脸上一点意外之色都无：“我知道。” 托尼于是不再多说，跟装甲里的智能管家贾维斯一起上路了。 伴儿这种东西，他一点都不缺。 萝丽瞧着两人走出一点路就停下，不知说了什么，托尼离开，克拉克竟又回来，很是吃惊。 等她跟茶壶迎上去，知道他为了替她修房子才留下，一时生出几分感动。 “要先谢谢你昨晚救我。”克拉克低头笑了笑。 他低头是为了要看她。而被低头瞧着的萝丽发现，这个男人笑的时候，竟有小虎牙，显出一点点孩子气。 这是很迷人的。 她也才二十岁，性格本来活泼，现在戒心也放了大半：“不用谢。” 补房子要先去小树林伐木，伐木之前，至少得先把落下来的房屋残骸收拾干净。 克拉克到现在没用过饭，萝丽给他煮了牛奶和鸡蛋。 看她的样子，好似真没把托尼的离去放在心上。 用过早饭，克拉克攀上屋顶清扫，萝丽拿了扫把在屋子里头等着。 超人宽大柔滑的深红斗篷本不利于这种束手束脚的工作，但她看着他行动一点也没有不方便，便没建议他将斗篷摘下来。 只是这样安静地工作了没多久，萝丽便听得门外有响动，放下扫把出去看，却是茶壶又跑过来。 大羊驼温顺地在她柔软的手心里蹭了蹭脑袋，转头示意她往远处看。 其实它不示意，萝丽一抬眸也能发现了。 那穿着金红拉风战甲、本该远去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此刻却又打道回来，慢慢地走着，看步伐也觉出点他的不开心。 才这么点时间。 而站在屋顶上的克拉克还要更早些发现郁闷回来的托尼。总裁先生出去一会子，虽显然没找到回地球的路，却好像也不是没有收获。 那覆了装甲的大手中提着一个矮矮的小孩，孩子一边被提，一边凌空挥舞着短短的手脚挣扎不休，还哇哇地，似破口大骂。 这算怎么回事。 待克拉克看得更清楚些，便觉有点异常：那“孩子”…… 却不知道楼下的萝丽早就变了脸色，一跃而上茶壶的背，急急地说了一声“快走”。 托尼提的哪里是小孩子。 那分明是一个约德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