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灵机一动,急忙说:“马长江是我朋友。”
方脸男子听到马长江的名字愣了一下,看来这个马长江的名字在后街镇挺有分量。
我偷摸给红姐使了一个眼神,但是她靠在墙边半天没什么反应,我又悄悄掐了一把她的腰,红姐这才终于回过神。
“对对对,他是马长江介绍过来的,从台岛回大陆做生意的,跟马长江是生意伙伴,马长江告诉我是贵客,要好生接待。”
方脸男子吃瘪的神色让我断定,马长江就是这后街镇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行啊,郭晓红,又找了个姘头来压我。”方脸男子吐了口唾沫数了数这一把零钱,然后恶狠狠的盯着红姐,“这个月的利息就算了,下个月少一个子儿,我他妈让你挨个伺候我这帮兄弟,肉偿!”
方脸男子说完,几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等楼道里噔噔锵锵一阵脚步声散去,红姐条件反射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趴在窗户边向外不停张望。在确认方脸男子一行人已经离开发廊后,她才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碎屑,但这个笔记本已经粉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我哪见过这种场面啊,紧忙拿起一卷卫生纸递给红姐,红姐抓过来直接丢出门外。
“滚!”她随手抄起枕头砸向我,一边哭一边骂,“快滚!都他妈给老娘滚!”
在红姐的不断斥骂声中,我灰溜溜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从发廊离开后, 我在发廊不远的地方找一家小旅店重新开了个房,那之后的几天,我都缩在旅店里,一边研究刚从新华书店买的《周易》以及一些介绍风水命理的书,一边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放弃马长江这条好不容易打听到的线索,我舍不得,更何况那天在郭晓红身上下了血本,这笔买卖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我不只要从马长江身上得到张志勇的线索,我还准备从他那儿搞一笔钱。
这些日子我四处走访,确定了马长江真的迷信至极,就连后街镇的街道都是遵循着风水图的规划来建的,他之所以睡郭晓红,就是因为他相信,郭晓红的八字旺男人,能给他带来好运。
骗子行骗,靠的是找准受骗人的痛点和软肋,不管多牛逼的人,总有他过分在意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痛点和软肋所在,只要针对这个方面去设计手段,大部分人都会上套。
走访期间,我还顺便去打听了一下那天让郭晓红还钱的那个方脸男人,这人名叫李德凯,是这厚街镇的一个比较有实力的混混,平时就收保护费和放高利贷,背后据说有一个靠山,暗地里跟马长江有点不对付。
而红姐跟李德凯扯上关系,是因为前些年家里出了变故,走投无路需要钱,着了李德凯的道,变成了高利贷,利滚利,到现在越来越多。红姐一个女流之辈,没法反抗,只能接受现实。
“一个人怕是不好实行计划,是该找个帮手了……”
想到这些,当天下午,我用红包里的钱买了两斤水果,又一次踏进了发廊的门。
一进门,就看见红姐正蹲在发廊门口粘着什么。那个被李德凯撕碎的小笔记本,碎成这样还打算粘起来,也真是难为她了。
红姐似乎并不惊讶我会再来,她的目光落在那兜水果上,问:“这是给我买的?”
“嗯。”我点了点头。
“上楼吧。”红姐放下那个注定粘不好的笔记本,从我手里接过水果,语气格外温柔。
一进屋,红姐不好意思的将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烟灰缸统统扫在一处,擦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把水果放了上去,然后拿出一只橙子,一言不发地剥了起来。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啥,之前想好的一些说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俩就这么沉默着,空气里飘散着一阵水果香味。
她将一瓣果肉放进嘴里,顿时汁水四溢。有果汁顺着唇角淌下,也舍不得直接擦掉,她伸出舌头将其舔个干净,待吃完了一个橙子后,红姐率先开口:“说吧,你找马长江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从台岛回来的,想找马长江合伙做生意,你……”我继续扮演着之前冒充的台商身份。
“别放屁。”红姐白我一眼,打断了我的谎言,“你告诉我,哪个台商来发廊嫖?还有,哪个台商像你这么闲,来了两次一个电话都没接过。”
好家伙,这个红姐不愧是人精,一眼就把我看透了。
我还是太年轻,把这些人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就靠那几下拙劣的表演就想骗过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精。连红姐都能一眼看穿我的伪装,那马长江这么一个狠角色,怕是更不好糊弄。
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我以台商的身份通过红姐接触到马长江之后,用最近了解的风水命理相关的一些手段然后去取得马长江的信任,一边打听张智勇的消息,一边利用马长江迷信的心理去骗他一笔。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可能行不通了。
既然已经被看穿,索性我也就不装了,我实话告诉红姐我想要接触马长江是为了找我哥,因为马长江嘴里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张志勇的人,而这个张志勇有我哥的线索,而想要接触马长江,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来找她。
“实话告诉你吧,马长江的事情我插不上嘴,但看在你这兜水果份上,我可以帮你指条明路。”
红姐撕下一张日历,拿起笔在背面刷刷刷写下几行字,塞给我。
金色巴黎酒店晚九点,红色宝马,零八零五号房。
“能看懂就去,看不懂就滚回老家吧,这年头事儿不好办。”
看了纸条上的信息,我心里已经有底了,心里一下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收起纸条,我并没有立即离去,自己斟酌了一下新的计划后,我一脸严肃的说:“红姐,如果我不仅能办成我的事儿,还可以顺手帮你解决掉李德凯那个麻烦,但前提是你得帮我,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红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