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旅馆后,杨月以照顾我的名义留在了我们房间,但是由于刚才在废弃工厂找出了内鬼,郑汉龙和董大龟都更加小心,因此旅馆里看守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倍,现在再想要逃出去基本属于妄想。
“妈的,郑汉龙这个死扑街!真不是东西,老娘跟着他多久了,居然怀疑到我头上?妈的,等这次的事情一结束我非得宰他一顿不可,不去珠港买个三天三夜,老娘绝不停手!”
进了房间后她就开始嘚啵嘚地骂着,我明白她是故意骂给外面那些人听的,不过还别说,杨月的演技比电视上好多明星还好,把一个被宠上天的小蜜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祥叔佝偻着背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半分钟过后,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对杨月说,“杨小姐,可以歇一歇了,门口的人已经走了。”
“今天是真险啊。”我感激地看着祥叔,“祥叔,谢谢您放了我们一马。”
祥叔憨厚地笑了笑,给我们解释说:“我其实也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我那天装醉是为了防你们要我的命。你们也都知道,同行是冤家,更何况是做假钞这一行,说句同行是仇家都不为过,毕竟你们是郑汉龙的人,我怕假钞母版做的差不多了,郑汉龙会对我下手,所以就装醉看看能不能从你们口里听点儿漏。”
我哈哈大笑,心想这老头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挺有心眼儿,和憨厚的面相一比,还挺有反差感。
杨月拍了拍我的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也够厉害的,不过那张地图,你怎么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我的身上弄到别人身上了?”
“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你身上,自然就能用同样的手段从你身上拿走再放到别人身上去。”我得意地说。
“现在咱们是一条绳的蚂蚱。”祥叔说,“我也想明白了,不能让我女儿看着我蹲监狱吃枪子儿,我决定要收手,从今天起戴罪立功,杨小姐,你是警察的人,我这样应该算是自首吧,政府应该会酌情轻判吧。”
杨月点了点头,说到时候一定给祥叔争取减刑。有了祥叔的倒戈,以后给郑汉龙和董大龟定罪就更加万无一失,杨月自是很高兴。
本来出了内奸这种事情,而且也知道我师父假扮的那个珠港客户有问题,我以为郑汉龙和董大龟会先暂停画母版,但是没想到他俩不只没有让我们暂停,反而催促我们加快进度,我心里觉得奇怪还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问杨月,她也不知情,我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了,得尽快跟师父和红姨取得联系。
经过上次的事儿后,杨月虽然被解除了嫌疑,但是也不能再掺和了。毕竟当众打了董大龟的脸,还逼他亲手打死了自己的人。
后续的事情,是怎么都不可能再让她碰了。因此郑汉龙就干脆还把她跟我们搁在一起,正好还不用另配人手了。
不过两边派来看守的人也不敢怠慢她,谁都知道她对郑汉龙的重要性,而且上次的事情,让郑汉龙觉得对她有亏欠,而董大龟也因为自己的人身上搜出了证据而理亏,因此这些人每天都恭恭敬敬地伺候她,生怕惹了她不乐意去告状。
不过杨月的自由度还是要比我们高一些,她能自由进出房间,只是不能出旅馆。
跟以前一样,每天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砰砰”敲响我们的门,硬凑进来拼桌。偶尔也会像老板查岗一样检查我们的进度:“做得像一点啊,别被人看出来了!”
有一天我不耐烦地嚷嚷:“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啊!你天天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我们怎么做嘛!你信不信我给龙叔告状,说你打扰我们!我师父都被你弄烦了!”这个“师父”在看守的人听来指的是李大祥,但只有我跟杨月明白,我说的是高志明。
所以我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郑汉龙那边怎么样了?高志明还安全吗?
杨月立即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现在连你这个小屁孩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了!我要找郑汉龙问清楚,到底是你这个小屁孩重要,还是我重要!”说着就冲出去找看守要手机,要给郑汉龙打电话。
看守不敢不给,杨月拨通电话以后就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跟郑汉龙抱怨,也不知道郑汉龙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什么,杨月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把手机还给看守,阴沉着一张脸回了房间。
第二天中午,杨月照旧敲开门,跟我们一起拼桌吃饭。
我感觉看守已经渐渐对我们放松了警惕:一个老头,一个小孩,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
他们对我们不再那么严密地监视,饭点的时候就聚在一楼喝酒抽烟,反正只要保证我们不离开旅馆就行。
趁着祥叔上厕所的时候,杨月小声对我说:“小虎不好了,我昨晚听郑汉龙说今天下午五点,他和董大龟设局想引你师父出来,你师父他有危险!”
我顿时感觉血全部涌到了大脑,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我之前不好的感觉终于得到了印证:“怪不得画假钞母版的事情没有暂停,原来是想来个将计就计。完了,师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郑汉龙和董大龟知道了他做的局,如果师父真的被引了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不行,我要救我师父。”
“可是那些看守都有枪,咱们又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外面?”
的确,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连出这个旅馆都做不到,更别提给我师父和红姨传递消息了,该怎么办呢?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藕汤,清炒时蔬,番茄牛肉,以及一盘糯米鸡。
我突然抓起糯米鸡就往嘴里面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杨月说:“杨老师,快去通知看守,就说我要被噎死了,我都要死了我不信他们还不让我们离开。”
杨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一下掀了桌子,冲了出去:“来人啊!快来人啊!小虎被噎到了!”
我不停地往脸上、衣服上糊糯米,但是总担心不够像,于是又开始抠嗓子,弄出一张窒息涨红的脸。
就在我不停干呕的时候,一只手摁住了我。
是祥叔,他笑眯眯看着我说:“我来,论装病,我可比你有经验。”
等到看守赶来的时候,我和祥叔一人躺一边,我满脸涨红,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而祥叔则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兜里掉出了一瓶阿司匹林。
带头的看守喊起来:“快,送医院,李大祥有心脏病!”
车在马路上疾驰,忽地打了一个转,司机已经变成了杨月。跟车的两个看守被砸晕了,捆了起来。
两个电话打出去,杨月长舒一口气:“我已经给上线汇报了,今天就收网。”
我也通知了师父,告诉他今天下午一定不要去见面,那是个陷阱。没想到师父说他已经带着红姨转移了,待会儿就来接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