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整个人被塞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周围黑乎乎的,还有一种颠簸感。我应该是脑震荡了,脑袋又痛又晕,耳朵里嗡嗡地耳鸣。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去哪儿?”一个男生问。
“去九溪,从东航云逸酒店背后绕到五云山。”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他因为通奸被人勒索,丢不起这个人,又还不起欠账,一时想不开自杀也很正常。就去那边的林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通过俩人的谈话,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行驶的汽车后备箱里,而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要我的命,把我吊死伪装成自杀!
我挣扎了几下,可是双手和脚都被胶带绑着,使不上力,根本挣不开。听声音,对方却至少有两个人,我要是正面对抗的话,逃生几率几乎为零,而我在后备箱里摸索了半天,只有一堆麻绳,连个灭火器都没有,根本没有能利用的东西。
车子应该是上了山路了,七拐八拐的颠簸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越来越焦躁,挣扎之间,挂在衣服里的吊坠掉了出来。
触碰到坚硬的K金转运柱,危急之中,我想到它是空心的,灵机一动,连忙叼着绳子把转运柱推到嘴边,咬断红绳,将转运柱吞进喉咙里。
当我做完这一切后,汽车熄火了,随着后备箱被打开,山上寒冷的空气侵入毛孔。
满山都是桂花香味,可是我鼻子闻到这股甜香,只感觉到腐烂的腥甜。透过树影,远处的西湖里倒映着五彩灯光,而这里的山林,却像死一样寂静。
看着我害怕的眼神,领头的男人将一团抹布塞进我嘴里,阴沉沉地笑道,“哥们儿,冤有头债有主,要弄你的人是王高猛,你死了之后可别找错人。”
我被他们架着离开主路,走进旁边长满杂草的小路,最后停在了小路尽头的树林前。
领头的男人撕掉绑住我手腕的胶带,对着架住我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男人掏出张信纸塞进我的外套口袋里,另一个男人熟练地将绳子甩上树枝。
尽管我拼尽全力挣扎,恨不得脚底长出根扎进土中,还是被他们强行套进绳套。
先是脖颈的剧痛,然后是失重,全身的力量都吊在脖子上,颈动脉被绳子压迫,除了强烈的窒息感,缺血缺氧也让我头痛欲裂,耳朵尖锐地鸣叫,眼睛开始变得模糊。
我拼命强迫自己忍住,对抗挣扎的本能,瞪大双眼,四肢下垂,装出窒息而死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当我觉得自己在下一秒就会真正死去的时候,我想到了红姐和小虎,然后又用尽所有力气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领头的男人扯出我嘴里的抹布,拧开手电筒,拉起我的双手查看。“这个胶带还挺不错的,没有胶印。老四这次东西买得好。”
“上头说要做成自杀,那我肯定不能留下纰漏。”叫老四的那个男人嘿嘿笑着,然后拿起手机对着我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我连出气都不敢,像个真正的死人一般忍受着这一切。
等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我才赶紧吸了一口气,汽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很远,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我用双手抓住绳子,艰难地将头从套索中拔出。
我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脱力了,在惊天动地的咳嗽中,我用手指抠挖喉咙眼,吐出沾满了血水的转运柱。
多亏了这个转运柱,小虎在无意之中又救了我一次,可是他现在人在哪儿?王高猛为什么要杀我?又会怎么处理他?
等我走下山,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一路上我把衬衣领子竖起来,遮挡住脖子上的勒痕。
红姐看到我的样子,抱着我嚎啕大哭,我的嗓子现在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手语给她比划,要她联系小虎。
“昨天你和小虎一直都没回来,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一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就关机了。”红姐一边扶我坐下,一边急忙掏出手机拨号,然而没有例外,手机里依旧是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担心王高猛他们会赶过来搜查家里,我和红姐收拾了一些重要物品,开着备用的那辆黑色马自达,火速离开了黄龙雅苑。
都说狡兔三窟,吃了这么多次亏之后,我也设置了一个安全屋,就在下沙的景园,那里人员特别杂,最适合藏身了。
住在城中村里,我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晚上连觉都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就梦到有人破门而入,一闻到桂花香味就想吐。为了防止走漏我还活着的消息,我来到这里之后连门都不出,购买生活必需品和打探消息全交给了红姐。
可是一切都风平浪静,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隔壁的房子全是打了隔断出租的民工房,租住在这边的工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好奇的邻居上门。
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对面小孩的练琴声,每天早上都能闻到巷子口的豆花香味,我渐渐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小虎依然失联,我会以为,在五云山的那个晚上只是一场噩梦。
“小虎到底怎么办?”红姐终于扛不住了,红着眼睛问我。
晚上,我经常能听到她偷偷在哭,哪怕隔着被子,那细细的抽噎声依然会把在噩梦中徘徊的我惊醒。
“再等等。”我咬着牙说,“等到月底,如果还是找不到他,我们就撤!”
红姐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我们都没有说话,可是我心里知道,小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王高猛,总有一天,我会叫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