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很厚,我和红姐用了很大力气才推开,洞口不大,大概也就是饮水机大小,要是体格大点的人,钻都钻不进去,里面十分黑。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让红姐先钻进洞里,然后我跟着进来,临进之前,我还特意让她关了手电筒。
我们搞不清下面的情形,但是这些同行的老鼠可能会是我们的麻烦,一般情况下,老鼠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我也还是听过攻击人类的新闻,现在这种情况,谁知道这些老鼠会不会突然发疯,还是尽量不要去刺激它们。
在一点光都没有的绝对黑暗里,我们和老鼠就回到同一起跑线了,大家各自逃命,人鼠互不干扰。
我们关上铁门,在黑暗中,我和红姐一前一后,顺着洞的延伸方向往里摸。
不断有老鼠,从我的手、腿、身体,甚至头上爬过去。
红姐的情况也一样,她显然极度地害怕和紧张,不断小声跟我说话,想确认我就在后面。
“那个谁,钟林峰,你在不在我后面啊?”
“钟林峰你有没有感觉这条道,还是往地下去的呀?”
“水声为什么离我们这么近?我们会不会死在里面啊钟林峰?”
……
我没有回答,但几次碰到她的皮肤,又湿又凉,我脑子闪现了很多小说中形容尸体冰冷的语句,觉得都比不上她皮肤的触感。
和外面的现代建筑不同,这个通道的墙壁摸上去很原始,像是有人偷偷挖的。大概走了一百来步,通道逐渐变宽,走到头后,我摸到面前又是一块铁板,上面也有一个密码锁。
我试了之前的密码,不对,气得连踢了几脚铁门,差点把脚趾头整折了。
红姐一把把我拽开,上去拿着密码锁试了一串数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突然发现铁门竟然开了,赶紧问她密码是多少。
她没回头,声音很闷的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推开铁门,里面黑漆漆的,这里应该是一间屋子。
我顺手往四周探去,在墙壁上摸到一个开关,按下去以后的景象,我至今难忘。
正对面的中间摆着一尊闭眼菩萨像,左右两边各有一副尸骨,分别披着男女菩萨的着装。
左边脚下的牌子上写着,先父高立宗,右边脚下的牌子上写着,先母冯小皖。
屋子里有一股骚气的檀香味,我想这可能就是鬼的味道吧。
红姐说这个房间她认识,这是高志明的地下室,但是布置好像被人改过了。
菩萨像前摆着一个香案,从香炉里面的香灰看,应该一直有人过来祭拜。
香炉后面放着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从形状看是骨灰盒,骨灰盒上的名字是“高志明”,这应该就是我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很像高志明大巴车司机抱走的骨灰盒。
看到高志明名字的骨灰盒,红姐一下子不动了。
我知道她是不敢面对。
我走到香案前打开了骨灰盒,里面有一块黄色的包袱,揭开之后,确实是满满的骨灰。
红姐停了很久,从我手里抢过骨灰盒,拍了拍,又闻了闻,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这就是高志明?就这么一点?”
“不对,这不可能是,刚才高志明还给我打电话了,你刚才也听到了,而且那个视频里也有一个很像高志明的人,高志明没有死,对吧,钟林峰,你说对吧?”
她希望我来附和她的推断。
我说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高志明的骨灰,但是也说不准,毕竟这玩意光靠看也分辨不出来。
红姐不声不响地擦了擦眼泪,把骨灰重新包好,从盒子里捧起来,带在身上。
这个地下室建得比之前的藏宝库还要结实,这道门闭合得很严,靠在上面听,水声似乎离我们还有一定距离,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只是我和红姐待在这儿,前不见通路,后不见归途。这么下去,要么憋死在这儿,要么饿死在这儿,都不是什么好的死法。
而且也不知道这道门到底能扛多久,我们也许会先被淹死。
“他妈的,高志明是给自己焊了个笼子吗?”
找了一圈以后,我俩都感觉到了呼吸困难,红姐本来身体就比较差,加上刚才看到高志明的骨灰,又被打击了一番,明显遭不住了。
我让红姐先别着急,从香灰来看,应该经常有人来,就是不知道这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口子能出去。
多年推理小说的阅读经验,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推理最基本的原则有两点,第一点是了解故事背景,第二点是发现反常。
仔细的观察了房间里的陈设后,还真被我发现了一处反常。
这两具骸骨牌位上的死亡时间,是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七日。如果这两具骸骨就是高志明的父母,那时间就对不上。
因为《诈骗笔记》里面,高志明记录他父母是一九九九年二月十六日除夕夜死于烟花爆炸的。
反常发现了,接下来只要了解故事背景,就能有推理的方向。
我问红姐,高志明二零一二年回到石溪村后,有没有调查过自己家当年的爆炸案。
红姐说,“你看《诈骗笔记》只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有些关键内容他根本没有写进册子里,倒是跟我讲过。”
以下为红姐讲述,高志明查到的一九九九年爆炸案真相:
一九九九年二月十六日当天晚上实际上发生了三次爆炸。
一九九七年,石溪村回来一个叫徐根宝的人。
徐根宝是个珠港商人,不过石溪村人基本都知道,他爸妈是解放前从石溪村跑到珠港的。夫妻俩在珠港打拼多年,从拉车,一直混到了珠港酒店业的上层,很有威望。
徐根宝的父母去世前,最后的愿望是让徐根宝回老家看看,能帮老家做点事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