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从三蹦子下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家独子私会相好的时候要爬山了。

“翻青山估计也就不到两个钟头，我们绕了这么远的路，用的时间比爬山要长，还把屁股给颠得瓷实了。”

小唐吐槽：“真是划不来啊！”

最重要的是，这边的村子看起来好像比青山村要更衰败。

很多老房子都是石头和黄土堆砌起来的，窗户糊的白色窗纸，因为已经很久都没人住的关系，窗纸上贴的红色福字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鲜艳，逐渐发粉发白。

偶尔在村子道路上遇到赶牛的老人，他们想打听些什么，但却被对方摆着手拒绝了。

满脸皱纹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他已经听不清别人说的话。

上了年纪的佝偻身躯像一张松掉弦的弓，等待着他的只有落寞衰败的结局。

卓倾华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到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他就和从前待在十方宗一样，没怎么见过快要走向尽头的苍老生命。

眼下的村子和村民都给他们同样的感觉，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一直被卓倾华抱在怀里的小猕猴像是认出了什么。

它松开搂着卓倾华脖子的毛手，从他身上跳下去，吱哇叫着朝某个老房子快速跑去。

几个人一边追一边问：“它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他们的目光本能地落在了卓倾华身上，眼里满是渴求。

卓倾华：“……”

他以前被徒弟阴恻恻地盯着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心里发毛。

“它说它来过这里，知道路怎么走了。”

他们刚跟上去没多久，就见原本应该跑在最前面的小猕猴又折了回来，朝着他们伸出了小毛爪。

路辰钧甚至都不用卓倾华提醒，率先喊道：“唢呐！把唢呐给它！”

旁边投来了老婆肯定的眼神，路某人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雷磊刚把唢呐还给它，猕猴就拖着唢呐一路拐进了某个小巷子里。

雷磊无语：“我刚把它捯饬好，这下又磨损了！”

拐过墙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结满了黄澄澄果实的柿子树。

它生长在一家只有半边围墙的人家门口，小猕猴爬上树，把唢呐怼进嘴里，吱吱呀呀又断断续续地吹出了几个气音。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这栋老房子的主人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们越过只到肩膀高的土石墙头，看见正屋的老木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穿着湛蓝色长袖的男人艰难地从门口挪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用挪这个字，完全是因为，他身下坐的那辆轮椅。

他的头发有点像杂草一样乱糟糟的，下巴上还有些胡茬，整个人看着邋里邋遢的。

可那双眼睛却从浑浑噩噩的无神，转为晶莹剔透的明亮。

他看着柿子树上，抱着唢呐摘柿子的小猕猴，满足地扬起嘴角。

眼角处挤出了几道温和的细纹。

日落的光辉远在天际尽头，可他们却觉着，这个人的身上，好像被一束光笼罩住了。

卓倾华和路辰钧互相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明白了。

回去找三蹦子的路上，雷磊也沉默着，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只有小唐好像什么都没看懂，他一个劲儿地追问：“来都来了，怎么不跟人家打个招呼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