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他就来到了王癞子家屋后。他先是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只听见屋里传来王癞子娘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林正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窗户。
屋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王癞子娘有些惊慌的声音:“谁……谁呀?”
林正宇压低声音说道:“大娘,是我,林正宇,您开下门,我来兑现承诺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王癞子娘那红肿着双眼、满是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她瞅了瞅外面的林正宇,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把林正宇让进了屋里。
进了屋,王癞子娘没好气地说:“哼,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早把答应我的事儿给忘了呢。我儿子都被抓走劳改去了,你现在才来,还有啥用?”
林正宇赶忙赔着笑脸说:“大娘,您消消气儿,这不是怕人多眼杂嘛,所以才趁着这晚上偷偷来的。我可没忘答应您的事儿,您放心吧。”
王癞子娘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那张破旧的凳子上,抹了一把眼泪说:“哼,我儿子都被你害成这样了,我能放心吗?你说,现在咋办?”
林正宇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十块钱。他把钱递到王癞子娘面前,
“大娘,这是我答应您的五十块钱,您数数。当时不也是您同意让王癞子承认是他一人所为,让公安别再追查这件事情了嘛。现在事儿都这样了,您就拿着这钱,好歹也能应应急呀。”
王癞子娘瞅着那五十块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无奈,也有一丝对这钱的渴望。
她一把夺过钱,紧紧攥在手里,嘴里嘟囔着:“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儿子去劳改五年?哼,你可真够狠的。”
林正宇一脸尴尬地说:“大娘,我……我也没办法呀,当时情况紧急,要是不这么做,万一查出来,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您就当帮我个忙,也当是为了王癞子好,要是再追查下去,说不定他的罪还会更重呢。”
王癞子娘听了这话,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原本就未干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诉着:
“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是我害了他呀,为了这五十块钱,就把他给卖了……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我儿要是在劳改的地方吃苦受累,我可怎么活哟……”
林正宇在一旁局促地站着,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眼前这位悲痛欲绝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