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圆月高悬。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女人们通常都会走出家门,在野外散步、歌舞、狩猎,躺在草地上说笑、冥想。
男人自然得待在家里,不许出门。
大婧律法本就不允许男子私自在夜间出门,如果外出一定要有女性亲属看管;而月圆之夜,那更是绝对不允许牠们外出了,有女性亲属看着也不行——大婧人相信,月神厌恶男子,月圆之夜是月神力量最强的时候,她只会和女子好好相处,若是男子出门,先不说牠本人一定会受月神惩罚、死得很难看,牠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因此今夜,女人们都在外面狂欢,男人都在屋子里闷着,有些善忮的男人因为闲得无聊,就在那开始发癫。
比如姜灿烂。
牠正在自己宫里怒气冲冲:“本宫的父亲才是正三品诰命妻人,如今绾郎的父亲也攀上了。”
曹默抱着小小的舞阳公子,小心翼翼道:“也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致。”
舞阳公子年纪虽小,打扮得却很漂亮可爱。牠穿着粉紫色小裙子,头上梳着双鬟髻,还插着许多小蝴蝶,正依偎在父亲怀里玩牠的发饰。
如此场景真的很可爱呢,但姜灿烂没心情看,或者说,牠因为自己没孩子,看了反而更生气:“不是一时兴致。”
“皇上曾经想封本宫的父亲为正二品诰命妻人,可皇后极力反对,说本宫只是君位,父亲的封诰不宜过高,终究还是未能成封。”
这当然是因为煮咸烩的皇后又忮忌辣!
“可如今嫃环还只是小小郎位,皇上就这般抬举牠!假以时日若皇上用牠的配子生了孩子,只怕要让牠踩到本宫脸上来了。”牠咬牙切齿。
“不会的不会的,您的脸那么大,嫃环的脚那么小,肯定喜欢踩小脸,不会踩您的脸的。”曹默胡言乱语。
啪——
姜灿烂重重抽了牠一耳光:“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
曹默慌忙改口:“郎胥是想说,不会的,牠没那胆子。”
姜灿烂难弄得很,顺着牠还不高兴:“怎么不会?人家供配子,你也供配子,怎么你这边,皇上都生了孩子,你还是小小贵人;人家那边,皇上还未有孕,就封了牠为郎!说到底还不是你不争气!”
曹默被骂了一通,不敢反驳:“爹爹别生气了。”
姜灿烂打算玩男宝消消乐了:“只有除掉牠,本宫才能不生气。”
曹默带着舞阳回到自己宫里,把小男孩交给保育仆人,又接过侍男送上的护甲戴上——原来牠怕伤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抱孩子的时候护甲都不敢戴。
可见男人不能太容易得到孩子。如果没有付出成本,牠们就不知道珍惜。
曹默在皇帝分娩时挨的板子可不少,这都好几年过去了,牠身上还有当初受刑留下的疤痕呢;当初妶姈害喜时吐过几回,牠也因此被罚了好几次板着之刑;受了这么多苦才得到舞阳,牠当然疼爱备至了。
牠的侍男知道牠当初挨板子挨了很久,差点被打死了,十分替牠愤愤不平:“您好歹是公子的父亲,牠这样对您大呼小叫,这也太……”
曹默苍白着脸戴上护甲,有气无力道:“我只求我的舞阳啊,能平安成长,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画君爹爹和绾郎爹爹水火不容的,爹爹夹在中间……”
曹默叹气:“牠只知道要我除去绾郎,却不知此事有多难办。眼看牠家世日盛,一旦皇上生下皇子给牠抚养,牠的地位就要越过画君了。”
牠们思考着要杀了嫃环,嫃环则平平静静地看书,希望培养出一些有文化的配子给皇帝。
虽然很可笑,但这份心意也难得。
方莼菜却不爱读书不爱学习,缠着嫃环要出去放风筝玩儿:“哥哥,咱们出去玩吧!你总是这样犯懒,以后你和皇上的孩子若是个懒姐该怎么办呢?”
嫃环噗嗤笑了:“皇上是个勤快人,她的孩子肯定也不会是懒姐!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整日待在屋里是不好,得多运动才能出好配子。咱们出去跑跑吧!”
于是牠们在一群侍男和侍卫的簇拥下出去放风筝了。
方莼菜边放风筝边笑着嚷道:“哥哥!你看我的风筝放得好不好!”
“好。”嫃环道,“对了,皇上说过了端午就封你为贵人呢。”
方莼菜脆生生地笑道:“皇上喜欢哥哥,也喜欢我是不是?”
好个不要脸的小男人!如此不知检点,竟然讨论起女人是不是喜欢牠了!
但是嫃环宠着牠,还顺着说:“喜欢。”
牠看着风筝,怀念道:“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拘在家里做男工,就偷偷和寐哥哥一起溜出去放风筝。”
“那我以后也带着哥哥的孩子放风筝去!”方莼菜喜滋滋道。
嫃环摇着团扇:“若是皇上生下个公子,也跟你一样活泼可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