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错,”孟瑶同意,“那李凌才华过人,吴少卿没有见过他的诗文,但也可以却礼部翻一下他的考卷,可当真是妙笔生花啊,他出身贫寒,很多见闻使长安这些贵胄子弟者不曾有的,我读他的文章,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便多聊了几句,他入京之后银两用完了,不得已卖画为生,我见了不忍,便时常接济,他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我便带着他去一些宴会,希望他能结交一些同辈好友。”
“那么孟姑娘可有察觉出不妥之地,”吴靳彦问。
“这道没什么,”孟瑶停了下来,仔细的想了一下,突然眼中亮了一下。
吴靳彦见状,赶紧问,“怎么,姑娘有想到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妥的地方,”孟瑶说,“他进京之后在查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他在对着一个玉佩念叨着一个名字。”
“玉佩?”吴靳彦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玉的玉佩,放在孟瑶面前,问道,“可是这块。”
孟瑶看了那玉佩,歪着头想了半天,却是摇了摇头,“当时屋内太暗了,我看不清楚是不是这一块。”
“应该是,”吴靳彦却确定,“李凌清贫,他屋内翻遍了也只有这么一块还算看得过去的玉佩。”
“这玉佩是在他家里找到的?”孟瑶问。
“不,”吴靳彦摇头,“是在他的尸体上发现的,他将他贴身在心口,只是他却没能保护的了李凌一命。”
“这玉佩成色并不怎么好,雕刻的工艺也很粗糙,而且怕是数十年前的了,大理寺恐怕得查查李凌的父辈那一带人了。”孟瑶提议道。
“这恐怕不行了,别说按照这查了有没有收获,就算有,又怎么确定这是和李凌之死有关呢,还有就是。。。。。。。”吴靳彦叹了一口气,看向孟瑶,“吴某在大理寺的地位孟姑娘也清楚,实不相瞒,此次来找孟姑娘是吴某自己的注意,但吴某也并不是怀疑孟姑娘,只是内心里觉得姑娘与旁人不同。”
“哦?”孟瑶奇道,“我与旁人有何不同。”
“我说的旁人,是指——”吴靳彦停了停,神色暗了下来,叹道,“是指那些趋炎附势,看着魏王做大却事不关己的朝臣。”
孟瑶听了,笑了笑,“吴少卿莫不是忘了,孟某也是这其中之人啊。”
“我知道啊!”吴靳彦叹息,“拜师林氏,与小王爷定亲,我相信姑娘心中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实不相瞒,你、我、甚至包括这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如今皆身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一步踏错,就将万劫不复。”
吴靳彦说着停了下来,看着孟瑶的眼神怪异,“半年前武安侯之乱,那场京城围困之战如今还历历在目,孟公子更是身先士卒,孟姑娘难道真的觉得依附于太姬、魏王就能保住定国侯府吗。”
孟瑶倚在软垫之上,轻轻笑了一下,“权利斗争而已,相信郡王府也早有谋划,否则京城风云变化,吴少卿也不会独独选择中立了。”
“明哲保身罢了,”吴靳彦抬头,无言的叹道,“其实吴某只是想要为国谋划,青史留名,奈何生不逢时。”
吴靳彦无奈,如今这官场,早已不是靠实力、靠才华的地方了。
为官多年,又是出身郡王府,他又如何看不明白,如今的朝堂只有曲意逢迎,才能有晋升之阶,可魏王、天子相争,两派之间,郡王府为了明哲保身,却又是两派都不站,吴靳彦空有满腔的抱负,却只能在这官场沉浮之中,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远。
他不甘心,可有无可奈何,他不能将家族置于险地,又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所以就成这么一个尴尬的存在。
李凌之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不简单,新科士子死在长安城围,可以被人说成是上天示警,是上天对天子的不满,今日朝堂上钦天监的人已经明里暗里在说这事了,可见天子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半年前,武安侯之乱缘起宫闱之中,也不过短短几天,就成了不可逆之势,从朝堂相争,到镇守北境的武安军打着勤王的口号大举南下,一路披荆斩棘,打到长安城下,那一站打了三天三夜,最后也还靠魏王玄景山力挽狂澜,将武安军击退,随后武安侯自尽,太后自焚,齐王被人构陷,天子势弱,魏王一党的势力如日中天。
如今魏王已经朝着天子之位去了,这京中风云变化,所有人都是一颗棋子,其实没有一个人能够明哲保身。
所以纵使知道当日的接触怕是有意为之,但是吴靳彦今日却还是来了,不管眼前的女子存了什么心思,他始终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的简单,“孟姑娘。”
“嗯?”孟瑶抬了眼,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意,问,“怎么了,吴少卿是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问姑娘一件事,”吴靳彦说。
“嗯,”孟瑶挑了一下眉,“你问。”
“这京城风云变化,姑娘是更看好魏王还是天子。”吴靳彦问。
“这——怎么说呢,”孟瑶看着吴靳彦,神色安然,“其实大楚本就是玄氏的天下,不管是魏王还是陛下都是玄氏一脉,并无什么区别。”
吴靳彦皱了一下眉头,提醒孟瑶道,“可他们二人还是有区别的。”
“是啊,嫡庶之分吗?”孟瑶点头,“天子是先皇嫡长子,不过当初先皇突然离世,他即为之时,就是靠着魏王的帮助这才坐稳这个皇位,不过如今天子长大了想着与魏王分庭抗礼,争夺权势,其实也是人之本性。”
“姑娘还是站在魏王一边。”吴靳彦问。
“这到也不是,”孟瑶笑了一下,“定国侯府与吴少卿的郡王府一样,保持中立。”
“你——”吴靳彦想说什么,可觉得他这话也没错,难道人家还能明着告诉你自己站魏王或者天子吗?可尽管如此,吴靳彦还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他的脾气上来了,也顾不得隐藏,直接跳了起来。
“其实吴少卿与其想着日后,还不如先把眼前这案子查清楚,那玉佩或许可以不查,但是李凌的父母、兄弟却是万万不可不查的。”孟瑶悠悠然的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知道了,”吴靳彦拱了拱手,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孟瑶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看这吴靳彦今日语气之中处处试探,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却不能不防,这么多年她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思量考虑都藏在腹中,不是真的值得信赖的人,她是不会表露自己的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