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兰芳轻言细语道:“只是你年纪轻轻,这蓝色显得有些沉闷,待到家境好转,我会为你准备更多色彩鲜艳的衣物。”
“余下的这些零碎布料,我稍后会制成手帕和荷包,届时,你可以挑选几个自己喜欢的,虽小,也能算作一份精致的装饰。”
顾玥萱轻轻俯首,目光凝视着自己衣袖上栩栩如生的凌霄花图案,唇瓣微张,就像刚刚吞下了一个火热的鸡蛋,从喉咙到心底都像被火烫一般,不由自主地扭曲着,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一生,曾是孤独无依的孤儿,从未见识过父母的温暖,就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挣扎求生,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也无人惦记。
然而如今,命运让她重新睁开眼,竟然多出了两位时刻关心她、愿意为她缝制衣裳的人。
她试着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感激的话语,却被门外传来的一阵虚弱声音打断:“萱萱?”
“二婶?”顾玥萱惊讶地转过头,立即呼唤,“燕婷,快来开门,请二婶进来。”
余氏在屠苏旻洋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内,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眼角还带着痛苦青紫的痕迹。
席兰芳立刻皱紧了眉头:“二弟妹为何不在屋内好好休养?”
黎氏疑惑地问:“是不是二叔又发脾气了?”
这个酒鬼的酒疯还没结束吗?
余氏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我只是躺不住,听旻洋说你们都在这里,我便想过来跟你们一起,增添一些乐趣。”
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再次睁开眼睛面对将自己推入绝境的丈夫,和她同处一室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像坐在满是针尖的椅子上,让她感到极度的煎熬。
她不想留在那里。
“二婶来得正好。”
顾玥萱将手中的衣裳收好,整理了一下床铺,让余氏靠得更舒适:“我正打算去拿些红薯来烤,稍微等一会儿,我们就能品尝到了。”
屠苏旻洋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又迅速返回,手里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说:“大嫂,这是母亲的被子,哥哥让我送过来的。”
屋内都是女性和孩子,而且这是顾玥萱和屠苏博的卧室,因此屠苏旻飞严格遵守礼仪,站在门外没有进来,而是将余氏可能需要的东西送到了屋内。
在他人使用的床品上,总有些不便之处,恰如眼前这番情景,倒也恰到好处。
席兰芳站起身来,亲自帮忙将床上的被褥替换成刚拿来的新物件,她轻柔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余氏缓缓躺下。
“你就倚着,跟我们一起聊聊,免得孤单无聊。”
黎氏担心她再次受到刺激而神智不清,也安慰道:“正是时候,旻洋就在我们身边,让旻飞去陪伴他的三叔伺候老太爷,咱们也能凑个热闹。”
众人心中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不提及昨日的纷扰。顾玥萱将余氏安顿好后,便打算去地窖取红薯,屠苏燕婷立刻站起身来:“大嫂,大哥嘱咐你不能吹风。”
她年轻而心思细腻,拉住顾玥萱,语气温柔地说:“我们过来就是代替大哥照看你的,大哥特意交待你不得踏出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