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咏鹤居与李有才在龙谷县的居所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这里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朱漆木门,青铜锁扣,门面上还精细地刻有精致图案。
这绝非区区一县的县令所能拥有。
原本沈恪还想着,兴许李有才是来拜访哪位友人。
可当看到开门出来迎接的女子,亲昵地扑到李有才怀里时,他心中又是狠狠一震。
这二人一看便关系匪浅。
竟是金屋藏娇。
沈恪双拳紧握,目眦欲裂。
区区一个县令,这得是贪了多少才能置办这样大的宅院,还养一女子在里头。那些可都是龙谷县百姓的血汗钱!竟被这贪官尽数收入囊中!
这口气,沈恪如何咽得下。
想到午时,李有才道貌岸然,装作两袖清风的模样,沈恪当即便气血冲头,冲下马车直直朝着李有才而去。
他如此气势,李有才自是很快便察觉了他的靠近,一时被他的气势吓得愣在原地。
“沈……沈老弟,你怎么……”
“李有才!你简直愧对龙谷百姓!想不到你平日装的两袖清风,背地里竟私置了如此大的家产!你怎么有脸坐在县令的位置上?!”
沈恪待人向来谦逊温和,这还是头一次说了这么一长串愤怒之言,说得李有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就是没有愧疚之意。
相反,他似是一脸无辜。
“沈老弟,你在胡说什么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你……”沈恪气愤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李有才,又看了眼宅院和眼前的女子,抖着手道:“你……你当我眼瞎,当龙谷的百姓眼瞎吗?!我要告你,我要去冀州太守那儿告你,我要去京城告御状!”
沈恪说着,转身趔趄着步子准备上马车,途中因情绪太过不稳,还被石子绊了几脚。
“沈老弟,沈老弟!”
李有才见叫不住他,登时变了脸,“沈恪!你以为凭你能告得倒我?!”
沈恪闻言,这才回过身来,看着平日里一派庄严正直的李有才,此刻那目露凶光的嘴脸,惊觉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李有才见他停下,抬脚朝他走近几步,脸上挂着轻蔑地笑,“沈恪,你一个生意人就别跟我这儿装清高了。你不就是看我赚了钱,没分你一杯羹,心里不平衡吗!”
“你说什么?!”
“是,这几年你为龙谷县做了很多事,这好处里头理应有你一份儿。”李有才摸了摸自己半白的胡须,沉吟片刻,朝他伸出一根手指,“这样吧,往后你跟着我,赚到的钱我给你一成,你看如何?”
“你!我呸!”
沈恪一口唾沫吐在李有才脸上,若是熟悉他的旁人见了,定要吃惊。
想不到向来谦逊有礼的沈恪,竟会吐人唾沫星子,可见他此刻心中究竟有多愤怒。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我定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呵!我可是龙谷县的好官,你没有证据,空口诬陷,谁会信你?”
“证据?”沈恪指了指面前的咏鹤居,“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呵呵”,李有才冷笑两声,“你又怎知这咏鹤居是在我名下?”
“这……”沈恪悚然一惊,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才后知后觉,今日的自己实在太冲动了,什么有力证据都未掌握便打草惊蛇,这李有才有了准备,定然不会再轻易让他抓到把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之人,老天爷定然不会放过!”
沈恪说完,转身几步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此时不是在衙门,身边也没有可供使唤的官差,李有才只能看着沈恪离去。
他眯起一双眼睛,阴沉的看着已经走远的马车,身旁的小厮靠过来,轻声道:“老爷,这……”
“这人,留不得了。”语罢,他没有进咏鹤居,而是重新上了马车,赶往乔水生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