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雨幕中走过来一少年,浑身湿透,墨色的发丝紧紧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唇瓣被寒气冻的发白。
吐出的雾气很快便被雨水穿透,他双目无神,待抬眸时,恭恭敬敬道了句师尊。
“傻徒弟,怎么不打伞?”
云鹤说话间,屈手一指,头顶的油纸伞便落在了沈玉琢的头上。而他本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浅淡的光晕,没了油纸伞,衣衫也没沾上雨水。
沈玉琢微微抿唇,鼻尖除了水腥味,便是一股浓烈的苦药味,涩的人眼有些发酸。
师尊一向对他很好,给了他最好的修炼资源,用心良苦。
云鹤用苍白的手抓起一把鱼食扔进了荷花池里,刚撒下的鱼食和被泡涨的鱼食混合在一起,被雨水狠狠拍打着。
池里的金鱼早已躲进了石头下,他们害怕这场大雨。
但青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大把大把的撒下鱼食,就算没有鱼吃也没关系。
可……
总会有鱼上钩的。
一条有些瘦弱的金鱼缓缓游了出来,尾巴打着转儿,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水面上的鱼食。
“遇到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云鹤没有抬头,摩挲着指尖的鱼食。
浑身湿透的沈玉琢睫羽还挂着雨珠,神色不定,衣角带着泥水,在烟雨中,倒是有些病态的美感。
他说:“我的朋友和仇人混在一起了。”
没人站在他这边,明明他才是对的,他骨子里都带着倔强,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他想要保护好宗门,保护好师尊和同门。
“噢。”云鹤捏着褶皱的布料,低头看了一眼。
“那肯定是你的朋友被你的仇人迷惑了,有些邪魔外道最会骗人了,玩弄人心,你朋友道行浅,自然会着了他的道。”
见少年情绪低落,像是落水狗一样,云鹤垂眸,“你那仇人,是男是女?”
“女。”
“那就是她长相妖艳,迷惑人心。”云鹤振振有词。
妖艳?实在是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沈玉琢迟疑了片刻,“她丑。”
云鹤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嘴角一抽,继续道:“那她肯定擅长花言巧语,在你朋友那儿说你的坏话。”
花言巧语这一条倒是符合,少年颔首低眉,顿时觉得是虞昭的嘴太能叭叭了,用女子的身份哄骗得少君成为她的闺中密友。
终于是解答了疑惑,他看向自己的师尊,“师尊,你最近还是别喂鱼了,容易上瘾。”
“嘿……胆子倒是大了哈,你个徒弟还敢管师尊?”云鹤怒目圆瞪,用食指戳着不苟言笑的徒儿脑门儿,气笑了。
“我天天喂鱼都没觉得上瘾。”
沈玉琢漆黑的眼眸倒映着青年微怒的面容,青年虽然是一宗之主,但行事作风实在是有点不合理。
比如其他宗主都致力于扩大宗门势力,或者提升自己的修为什么的,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整日跟个凡间纨绔子弟一样。
养鱼遛狗,好不快活。
而且有原则,只养小鱼,只要长大了一指长就捞起来吃掉。遛狗只遛野生的狗,现抓现遛。
待少年离去,木盒子里冒出一团黑气,慢慢凝聚出一个人形。
“就是他?看起来除了容貌非凡,没看出其他的特别。”
“嘘……”
青年抬手关闭了木盒子,将黑气阻断,空气中的黑气慢慢缩小,化作碎雾消失不见。
“看不出他的特别只能说你眼瞎,这可是我们浩云宗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云鹤的声音带了些自豪,他收的徒弟,个顶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