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淅淅看向那个西装裙女人,询问道:“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拿点东西?” 温行宜见温淅淅主动询问西装裙女人,感到很惊讶,脑发育不全的温淅淅从来不会主动和人说话,最多别人问一句答一句。 西装裙女人为难:“理论上,这个房子已经是查封状态,你们不能进去的,之前通知你们搬走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处理好。” 银行那边留的联络方式是温家父母的,所以姐弟两没有收到通知,也不知道要搬走。今天下午银行来查封房子,是温家姐弟完全没预料到的。 温淅淅诚恳地说道:“里面有些东西对我们很重要。” 温行宜更加惊讶地看着温淅淅——和西装裙女人在交涉的温淅淅,看起来好像正常人…… 惊恐。 西装裙女人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靠着墙闭着眼揉腰,一副懒得管的模样。西装裙女人觉得两个孩子可怜,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行吧,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五点准时下班,下班前房子要封好。” 温淅淅道了谢。 温淅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耐心地和普通人交流过了,反正起了冲突她都能实力碾压。 但如今她已经不是天才修者了,她是个移魂到肉体凡胎身上的普通人。 温淅淅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必须要重新修仙,就从洗髓开始,一旦洗髓成功,肉体净化,凭借她的实力还是有可能找到解封修为的办法的。 温家的这栋房子是复式结构,上下两层面积加起来有两百多平米,如今在市面上价值近三千万元,是八年前温爸爸和温妈妈开的公司终于扩大规模并稳定运营以后买的。 温行宜记事以来就住在这栋房子里面,这里有他所有的回忆,有家人温暖相处的剪影,这就是他的家。 下午出门前还好好的,这才两个小时,现在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他了。 公司破产,父母过世,现在连家都没了,短短一个月的打击让温行宜快要受不了了,即使他一直以“新的家庭顶梁柱”来自我要求。 温淅淅没注意到温行宜内心的波涛翻涌,她根据“温淅淅”的记忆,先到温行宜的卧室,把缩在宠物屋里的香香抱了出来,然后又去拿了一本相册。 香香和相册,这两样应该是温行宜最看重的东西。 拿完以后回到客厅,温淅淅发现温行宜还站在那,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温淅淅走过去问他:“除了小猪和相册,你还要拿什么?” 温行宜没有说话。 温淅淅正想再问一遍,突然看到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了下去,滴在温行宜的运动鞋上。 温淅淅愣了一下。从来没见过人哭,她有点无措。 正常人安慰人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温淅淅琢磨了一会儿,把手按在温行宜脑袋上,揉了揉。 结果温行宜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闷声流眼泪变成抱着温淅淅的胳膊嚎啕大哭。 温淅淅:“……” 我做错了什么?? 一直被济清真君评价为石头的温淅淅自然理解不了这种“想哭的时候被安慰一下会哭得更厉害”的情况,她尴尬地站在原地,任由温行宜眼泪鼻涕抹在她袖子上。 …… 最后,温家姐弟拿走了香香、相册和一些父母留下来的小东西。 温家大件值钱的东西基本都抵押掉了,现在能带走的只有小东西。 离开家的温家姐弟都很迷茫。 温行宜脑中的问题:“将来该怎么办?” 温淅淅脑中的问题:“上哪去找洗髓需要的灵石?”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今天晚上去哪睡觉。 作为两枚未成年,温家姐弟是有名义上的监护人的,监护人是两人的叔叔婶婶,也就是拐了“温淅淅”想套一千万那家。这家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还是自力更生比较现实。 温行宜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几年前他外婆过世前有一套房子留给了温妈妈,那是一套位于本市城乡结合部的老房子,外婆以前任职的学校分配的,因为产权证不齐,先期做不了贷款抵押,所以在温家公司破产后幸存了下来。 两人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挤着晚高峰的公交车去找那套房子。 有记忆以来一直过着富贵生活的前·温大少对拥挤得宛如咸鱼罐头的公共交通表示震惊和适应不良。 因为晚高峰拥堵的交通,姐弟两坐了快三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了那套房子的地界。 一下车,温行宜就一脸土色地抱着路边的树干呕。 富少变穷小子,温行宜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可怜。 温淅淅也不太舒服,她有点头重脚轻,一边给温行宜递餐巾纸,一边按着脑袋。 温行宜呕了一会儿没呕出什么,这才意识到还没吃晚饭。 “姐,你饿不?我们晚饭还没吃呢。” 温淅淅已经有两百年没有进食需求,被温行宜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会儿头晕目眩是被饿的。吃饭啊,还真是很远古的记忆呢。 #做凡人,麻烦# 两人找到一家路边小店,买了两包一块钱一包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身上的零钱正式告罄。 外婆留下的房子已经很破,在十字路口边上的一栋孤零零筒子楼的第二层,楼外连个围栏都没有,楼前的小路边还有人养鸡,导致路上弥漫一股诡异的鸡屎味儿。 温行宜捏着鼻子走在小路上,抱怨:“这地儿的人有没有素质?怎么能在居民区养鸡?” 结果走到楼门口,看到一家用劣质灯泡的暧昧灯光装饰着门牌的理发店,理发店前站着好几个穿得很妖娆的浓妆女人,看到新世界(贬义)的温行宜反思,以素质要求这个楼的整体环境好像有点高要求了。 一块钱一包的冒牌三无产品方便面、鸡屎味儿的新居,无一处不透露着的贫穷气息在告诉温家姐弟,未来不容易。 上了二楼,温行宜用温妈妈留下来的钥匙挨个儿试了锁,终于打开了新家的门,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味儿。 这是个一居室的房子,卧室厨房卫生间加客厅一共四十多方的面积。但好在水电齐全,也通了天然气。 温行宜去厨房找碗烧水泡面条,温淅淅则打扫了一下卧室和客厅。 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姐弟两睡一个房间也不太合适,所以得有一个人睡客厅。 温行宜认为女人睡卧室,男人睡客厅。 温淅淅认为小孩睡卧室,大人睡客厅。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 温行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温淅淅居然会和他争执,而且刚才在原来的家时还会和银行的人交涉。 “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