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一听完“哼”了声,“我就知道他会找你。”,抽出历史书,放桌面上,“我不理他几天,他还以为我没脾气。”
“你们咋了?”
“我气的不是他死都要等我们才回去,我气的是他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还带着宋西扬一块。”她一说起来就火大,但还是压下腾起的火苗,凑到温莞宜耳旁,小声说,“他们抽烟。”
周一吃午饭,她闻到他们两个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当晚,她找沈如许问,一开始死不承认还说可能是在洗手间沾上的烟味,她气得吼他,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一大堆。她捕抓到重要的一点,是他带的头。
温莞宜惊得双目圆睁,脑海一片空白,深深的自责与不安一同涌上心头。
课间,操场卫生间后面的沙石荒地,聚集了几群抖腿抽烟的男女生。铁丝网的围墙边是几堆两米高的黄沙灰石堆,在最角落的一堆灰石里,宋西扬沈如许面对着发黄的墙面蹲着,一手捂着嘴鼻一手两指捏着一支燃着的烟。
“这样真的管用吗?”宋西扬盯着指尖升起的烟雾,皱着眉头问道。
“管用!宋学长,你信我。”沈如许拍着胸脯说道:“你看,我家伊一不就生我气,两天没理我了。而且,我敢保证,很快温学姐就会过来找我们....哦,不,是找你。”
“可这都过去两天了。再说了,我们躲在这....”
“哎呀,宋学长,你就放心啦!”沈如许勾住他的脖子,手里的烟搁着老远,笑着打断他,“我都计划好了,我家伊一问我的时候,我故意透露了我们在这。我也是特地等到今天中午才找的温学姐,我要是第二天就找她,不就太明显了吗?温学姐一定会来找你的。”
宋西扬抿唇不语。
“要是温学姐生你气,骂了你,她百分百喜欢你。”他见烟燃着差不多了,按进沙地里,捞起烟盒打火机,抖出支烟点着,传授着经验,“温学姐质问你骂你的时候,你能多委屈可怜就多委屈可怜。”
安伊一带着温莞宜找来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气得她想冲过去,一脚踢飞他。握紧拳头,喊了声,“沈如许,你给我过来!”
沈如许宋西扬猛的站起来,齐刷刷侧头看去。沈如许丢了手里的烟,跑过去,边跑边回头朝一脸慌张的宋西扬眨了眨眼。
安伊一一脚踢过去,“要多委屈可怜就多委屈可怜?”说着,转身离去。
“疼疼疼--”沈如许弓腰捂着左腿小腿,单腿跳着追。
“莞--莞宜。”宋西扬面红耳赤,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手里的烟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干脆就往后藏。“我.....我没抽。”
温莞宜站在原地没动,满脸难过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上课铃声响起,人群渐散。
铃声停,两人同一时间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为什么突然就疏远我?”
又是一阵沉默。
宋西扬扔了未燃尽的烟,踩灭,抬起头望着她,眼眶微红湿润,“我不这么做,你不会站在这,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宋西扬,你若真的堕落了,是想让我愧疚至死吗?”温莞宜冷冷地逼问他,“还是,你想让我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一定的代价?赎一辈子的罪?”
宋西扬不禁一怔,旋即拼命摇头。上前几步又怕身上的烟味熏到她而往后退,“不是的,不是那样,我只是...只是想要你理理我。”眼泪滑过面颊,满目悲伤,“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突然就不理我,甚至还躲着我。莞宜,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错了,我一定改。”
温莞宜心微微刺痛。这个如同太阳般闪闪发光的少年,现下变得如此卑微。似是有什么在一寸一寸地切入她的肉里,疼得她喘不过气。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她静默了片刻,说,“该回去上课了。”
宋西扬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他望着她,扯了扯唇角,“莞宜,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温莞宜点点头,转身就走。在转过身的一瞬,眼泪顺颊流下。走了三步,她停下,逼退喉间的哽咽,声音听入耳里异常的平静,“宋西扬,谢谢你的围巾。还有,我还是比较喜欢听别人喊你年级第一。”
宋西扬身体微僵,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