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一头雾水,她动了下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禁制恍然被解开了。 “怎么回事?”离若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将晕过去的寸芯放进了衣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幻萤风林。 方才的那道银光明明来自这片阴森的林子,可这风林住着的是谁?为何会救素不相识的她? “好啊!你竟然还找了帮手!”玹灵缓过劲儿来,忍痛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本公主还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委屈,如若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因为本公主是吃素的? 离若有所察觉,先是避开了挥来的长鞭,接着又蹿到了那块印有“幻萤风林”四个大字的石碑后。 “公主,你身后有位白袍仙君。”离若背靠石碑,话语十分真诚。 玹灵嗤笑一声:“你莫不是又要说白袍仙君虽长得冷峻不凡却冷得像块冰山。” 玹灵浑身都在冒火,死死的盯着那块藏了人的石碑。 都这个时候了,离若竟敢还敢故技重施,她真是以为自己蠢笨如猪吗? 不待对方回应,玹灵又道:“我告诉你,就算是太子哥哥来了,我也不怕!” “我……” “小骗子,你都放了我两次羊了,你真以为我会蠢到再继续相信你吗?”玹灵气极,当即打断了她的话,又抬起左手,刚准备挥鞭子,一只冰凉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玹灵。”一个冷沉之音在玹灵耳畔骤然响起。 即便没有转头,单凭那熟悉的声音和淡淡的语气,玹灵便已确定是九重天的太子玹亦无疑。 “太……子哥哥……”玹灵一凛,颤抖着吐着这四个字。 “你不好好在承欢殿待着,怎么又偷偷跑出来惹祸。”玹亦话语更加冷了,冷得让玹灵背脊一凉,瑟瑟发抖。 “太子哥哥,我……”玹灵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可在玹亦冰凉的目光下,脑子一团乱麻,明明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玹亦淡声道:“这些理由不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毕,他又朝玹灵使了眼色。 “我不想去!”身为玹亦的亲妹,玹灵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含义。那小骗子如此羞辱自己,她怎么可能会去向躲在石碑后的离若道歉! “玹灵!”玹亦冰凉的语气下又多了一丝不可违逆之意。 “那太子哥哥就把我关起来!”玹灵带着一丝哭腔,满腹委屈地将手一抬,头也不回地往九重天的方向飞去。 一丝惊异从玹亦深沉的眸中划过,玹灵虽然任性妄为,但最终还是会低头认错。可这回玹灵竟然破天荒地违背了他,这的确出乎了玹亦的意料。 玹亦暗叹一声,抬脚缓缓往石碑走去。 虽然玹灵负气跑了,可作为她的兄长,九重天的太子,玹亦只好替妹妹跟石碑后的仙女表达歉意。 “方才小妹多有得罪,还请仙子莫怪。” 见对方并没有回应,玹亦生疑,又上前走了几步,来到石碑后一瞧,眸色变得更加幽深。 这石碑后竟空无一人,究竟是何人有此等仙力,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遁地而走? 不过,既然对方有意不想让他知晓,他便遂了这仙子的意。 玹亦将手一摆,抬眼看向这片黑压压的风林,在冰冷的外表有了些许变动。 其实玹亦来此不是为了来寻玹灵,而是在昆仑镜里发现了白芷的神力。 明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为何到了这儿却消失了踪迹?难道是时隔太久,自己给弄错了? 玹亦惨笑,眼眸下那片孤独的冰上又平增了一片凄凉。 == “疼疼疼!”离若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一个陌生的黑洞里。除了头顶上那个星星状的缝里露下来的微弱阳光,周围是一片漆黑。 离若缓缓动了动全身的筋骨,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方才还在石碑边躲得好好的,还没亲眼看到玹灵打自己的脸,就忽然掉到了这个黑漆漆的洞穴里。 她抬手使用了似日千里,将整个黑洞照得亮如白昼。这个地洞比自己想象得要大,离若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那挂着青藤,棱角颇多的石壁外,并无其他出口。 离若撇撇嘴,一个劲儿抱怨自己不应该在石碑上乱摸。这下好了,好戏没看成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到了这个地洞里。 可怜她正值青春年华,又貌美如花,虽然还未出嫁,但也是流光上上下下的心尖尖。如今要在这里做个神洞老女度过余生,怎能不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念此,离若吸了吸鼻子,泪还没出来,就被忽然出现的老头给惊了回去。 “啊!!!”小老头的出现着实把离若给吓得不轻。 “小仙子别怕……”小老头拄着拐杖,向离若简要介绍了下自己,“我乃幻萤风林的土地公长岩。” “土地公?” 离若面露狐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看,面前这土地公除了满身污泥外,还缠着几根翠绿的树枝,再加上身上那件长袍……不对,是泛黑的烂布条散发这难闻气味,像是多少年没洗过澡了。 离若也不是没有见过各处的土地公,可从来就见过如此邋遢的土地头。若不是清楚风林属于天界,又从窥得了他的心里话,不然她还真以为面前的是个千年老妖。 土地公被某人看烦了,嚷嚷着:“小丫头,虽然老朽是众多土地公里模样长得最为俊俏,但你也别一直盯着老朽看吧!” 离若:…… 这老头果然是表里如一,若不是提前读出了长岩那句是天底下最为风流倜傥的土地公,离若还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长岩。 “其实,我是有些好奇。”离若忍着笑,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现在土地公都好上深山野人这种打扮了?” 长岩一愣忙往身上看,脸色骤然一黑。 嘿,又是那个老顽童!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成天只知道一通胡闹。不到我耳边吹风了,我还以为他转型从良了,没想到居然偷偷把我衣服搞成这样! 不过气愤归气愤,有仙子在,长岩自然是不想被离若笑话,便找了个说辞:“仙子莫怪,小老头有陈年老疮,每日入睡都疼痛难忍,这是我那老友想出来的偏方。” “那成效如何?” “自然……不错。”土地公干笑一声,便作法将身上的“罪证”除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离若又挑了挑眉:“既然疗效不错,为何土地公要如此性急地换衣服?” “这……” 离若本就忍着笑,又读出了长岩的心思,现在他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如若还不出口制止,她真的要在长岩的胡诌下破功了。 长岩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摸了摸胡子,灵机一动,赶紧转移话题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仙子怎么会来我幻萤风林?” 幻萤风林守护着天界圣物——瑶光琴,为了不让外界人窥得,天帝便在入口施了幻术。 因此,幻萤风林看似阴森恐怖让人心生惧意,实际只是利用了来者的弱点而制造出迷惑人的幻境,至于这真正的入口便是那块刻有“幻萤风林”四个大字的石碑。 在听闻了离若的遭遇后,长岩又把这幻萤风林的大致情况向离若吐露了一二:“千百年来,无人可真正入这风林,如今仙子误打误撞来了此地,也算是有缘之人。” “原来如此。”离若点点头,又道,“土地公可知如何离开此地?” 长岩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离若看上去修为低微,按理又如何能启动石碑上的机关?除非…… 长岩拄着拐杖,看向周边的树藤,别有深意道:“小仙只负责守护此地,至于来去还得问问我那老友明柳。 说着,长岩拿起拐杖就往壁上的藤蔓狠狠地桶去,“老顽童,你快给我出来!” 离若在场,长岩实在不好发作,如今寻了由头,又怎能不借此出口恶气呢? “老不死,大白天叫我干嘛!”清脆声音在洞中回荡,随后树根上泛起了一阵青烟,在青烟缭绕下出现了一个身着绿衣扎着发髻的仙人,他的头发虽已花白,但面容却和普通少年无异。 “好你个老顽童,不好好守护这里就算了,还整天胡闹,快说,是不是你把仙子给抓来的?” 明柳平白的被冤枉,恼怒道:“你个死老头,你哪只眼睛见是我干的?” 土地公气急,便操起手上的拐杖向树仙扑去,“这还用看,就你那脾性,不是你还能有谁?” 明柳身姿矫健,朝后一晃,便轻松避开了土地公的袭击。 几经折腾,土地公累得气喘吁吁,明柳也在一旁拍拍衣袖,抖抖灰尘:“死老头,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坏毛病,别什么事都认为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土地公一边喘气一边道:“就算仙子不是你抓来的,可我之前那身妖怪行头难道不是你弄得?” “这个......”明柳笑了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说不定是你自己梦游时换上的。” 土地公更气了,脸涨得通红:“你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说是我做的!”说着又操起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