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乐这招实在高明,先是夸赞了对方一番后便借此故意刁难,就算离若想反驳,只会徒增笑料。特别是她后头那一句,既断了离若想要退缩的后路,又成功地将承云脱下了水。 “是吗?”司命闻言,露出一丝惊讶,向承云求证,“承云,可有此事?” 面对司命的提问,承云无法,只好回道:“师父,五师妹案桌上的确是放置了不少心法口诀。” “想不到离若竟有这份心。”司命眯了眯眼,看向离若的神态更加欣慰了。 “介于你还未曾学习本门术法,那本君今日便粗浅的问几句。” 离若面露惊色,就连声音也在颤抖:“师……师父,我只是……乱背的,做……做不得数。” 离若探查了下司命的内心,紧接着便听到了他的宽慰之音:“无妨,就算错了,你有这份心已是难能可贵。”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司命的话,都在默默为离若时运不济有了一丝丝怜悯。这离若得罪谁不好,偏偏是蕴乐。 这蕴乐不像丝言那般喜形于色,却笑里藏刀,甚是难缠,灾加上她测算功底高超,又是司命最为得意的徒弟,离若此番是有的受了。 “这样,我说前一句,你答后一句。” 离若抿着红唇,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还请师父手下留情。” 司命淡然一笑,便开口念道:“天时地利人和。” 离若顿了一下,将手放置在耳边揉了揉,里头的金书得了指令,便扭了扭身子,在耳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啊?”离若一听,桃花眼不由瞪大。 “啊什么啊?这么简单的咒语都不会?”丝言哼哼一声。 离若有些犹豫,生怕金书在糊弄自己。可当目光触及到某些正急不可耐地准备看笑话的神情,又觉说错总比不会要强。 于是她将心一横,斩钉截铁道:“风马牛不相及。” 话一出口,离若不敢看司命失望的神态,赶紧将脑袋放低了些。 其实她为了保险起见,方才也读了这些人的心思,除了个别想着午膳吃什么外,其余几个思索的大致相同。 只是这后一句和前面没有一丝关联,的确有些让离若深度怀疑这些人的企图,毕竟这几个师兄妹可都是会测算的,要是算出自己用了读心术想要反将一军也未可知。 “没错。” 当听到司命那句肯定的话语,离若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高估了这些师兄师姐的能耐。 离若意外地答对了,引起在场众人的一阵诧异,特别是对她发难的蕴乐。即便她尽力压制心中不快,可眉间还是有了一道浅浅的褶皱。 司命像是察觉到了周围人波动的情绪,便顺势又问了几个问题。虽然一个比一个难,可离若都答上来了,且一次比一次顺溜,那股子自信也愈发强烈。 这回,那些看不惯离若的旁人面色愈发难看。在那些锐利的目光下,离若即便是不读心,也知道他们是多么想把自己抽筋扒皮。 这回二人的气势发生了逆转,蕴乐如今是暗压怒火,而离若倒成了嘴角含笑的人。 只是她唇角才上扬没一会儿,蕴乐忽然道:“既然五师妹已然通过了测验,是否把你身上不得体的衣袍换下?” 话音刚落,丝言赶紧出声使绊子:“五师妹,你这衣衫不整的。莫不是背着师父和府上的仙童勾搭在了一起吧?” 在场的众人听闻,皆是一阵惊呼: 早闻离若乃天界第一美仙。介于体弱,在入司命府前,她来这九重天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谁能想这离若仙子作风如此豪放,刚一摆脱了尘渊,就急不可待地找了个仙童云雨一番,难怪尘渊要将她看得如此之紧…… 众人不好当着司命的面明说,只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未想这些污言秽语竟让离若读了去。 离若对这些情爱之事还处于懵懂之期,又知之甚少,听到了这些人的猜测,不免两颊泛红。 “你看,这离若仙子还害羞了。” “看来丝言仙子所说并非凭空捏造。” 看了离若的反应,这些吃瓜仙侍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至于方才被离若气得憋屈的丝言和蕴乐,更是借此发了发火气,不由心神气爽。 司命虽然设立门规不少,却是个随意的主,采用又是放任自流之法,只要仙侍弟子不犯什么大事,他便由着他们去。于是,才让这八卦风气在崇原落地生根,待成了气候又爬出了司命府高墙,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荼毒了整个九重天。 面对府上这些个吃瓜仙侍,司命一时无法阻止,只能无奈地叹了叹气,抬眼看向离若。 “我崇原虽有不少荒芜之地,却无洪水猛兽。离若,你这又是在哪儿弄的?怎会如此狼狈不堪。” 有了司命的问话,众人开始肥着胆子,用那揶揄目光死死地盯着离若。那般的聚精会神,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一场捉奸大戏。 “这个……”离若骚了骚脑袋,有些为难,“师父,不是弟子不想说,只是我……” “什么不想说,分明是羞于言语。” “三师妹。”恪守门规的承云狠狠地瞪了丝言一眼,无声地警示了她一番。 丝言会意,立马知趣地闭上了嘴。 “为何?” “因为……”离若还未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教习殿。 “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众人一听,心下一喜,以为那云雨的仙人出现,目光立马从离若这儿齐刷刷地转向从殿外出现的身影。 待仙人走近了,所有人面色大变,这不是…… “英俊仙君,你的身体可好些了?”离若一见黄袍仙人,便张嘴问了句。 离若刚一说完,就听到周围的人不约而同高喊:“拜见阳辰上仙。” “阳辰上仙?”离若转了转眸子,朝阳辰问了句,“英俊仙君,你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还未说完,金书就在耳里提醒了一句:“就是那个炼丹的。” 炼丹?离若大吃一惊,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素闻太上老君以老人面相示人,可英俊仙君看上去分明与我一般大,怎么可能……” 阳辰温温一笑,做了解释:“我乃丹仙,太上老君是我已然仙游的师父。” “原来如此。”离若疑虑顿解,也跟着其他人给阳辰行了个礼,“离若无知,还请阳辰上仙多多包涵。” “哎……”阳辰一件,立马将离若扶了起来,“离若仙子是我救命恩人,不必行此大礼,你还是叫我英俊仙君吧。” 这时,司命也从座上起身,抬步走到了阳辰身边,叙起了旧:“阳辰,你之前守着炼丹炉千百年,今儿怎么有空来我崇原了。” “自然是为了来寻我的救命恩人。”阳辰一脸正经。 “救命恩人?”司命挑眉,转头看向离若,“徒儿,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那不能说的秘密?” 离若弯嘴一笑:“师父,这事儿有些曲折,不能当着面说。” 就在其余人一脸好奇的情况下,离若扬手做了个测算的手势。 既然是要动用测算,看来此事的确是不能外传。于是,司命领着其余四人,掰着手开始一番测算。 除了无法计算的金书和火蝶外,五人这才知晓了事情大概。 原来离若在从荒芜之地返回崇原时,巧遇因为尝试新炼成的破魔仙丹而走火入魔的阳辰。 不知为何,离若先是鬼使神差说了几句心法,将阳辰救下。她又把了把脉,查看了一番,从衣袖中拿出一颗药丸让阳辰服下。经过了三天三夜的看护,待阳辰紊乱的内息平定,这才放心地离开了此地。 除了一脸迷惘的吃惯仙侍外,知晓缘由的五人神态各异。有一脸欣慰的司命,也有对离若刮目相看的承云,更有遇见新世界的析木,但最值得观看的就是丝言和蕴乐了。 她们一个是面色发红,恼羞成怒。另一个则是在测算过程中,像只变色龙般,面色五色缤纷,甚是好看。 离若她这个“天界第一花瓶”的名号是响当当的,因此,蕴乐也觉得她没有多大能耐,便未使用损耗自己精力的测算术。 本以为离若会在此摔一个大跟头,谁料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跟头没摔着,自己却当成了她改善名声,赢得人心的踏脚石。 实在可气,可气得很! 看着蕴乐那张引而不发的脸色,离若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平日里离若和三哥在天界还有人界骗吃骗喝惯了,什么手段没见过。就算她没有这读心术,就这点小伎俩她吃了个教训,又怎么会在蕴乐手里再次跌倒? 念此,离若冲她得意地眨了眨眼,未看她动怒,倏尔转头又朝阳辰问道:“我并未留下名字,英俊仙君如何知晓我在崇原?” “离若仙子的确是没有留下名讳,可你忘了这个。”说着,阳辰便从袖中拿出了一面圆形清透的羊脂玉佩,递给了离若。 “仙子艳冠群芳,又有梦仙特有的羊脂玉。我只需稍稍一想便猜出了仙子乃尘渊之女。” 离若展颜一笑,伸手收下贴身玉佩:“难怪我方才寻不到了,原来是被英俊仙君拾去了。” “本来是想做好事不留名,没想到自己如此粗心大意。” 阳辰笑意更浓:“就算没有这玉佩,可按仙子如此风姿,虽然迟了几日,但也能找到崇原。” 离若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呼不妙。 若英俊仙君没有夸大其词的话,照他的说法,单凭自己那绝美的容貌,他顺藤摸瓜晚些时候就能找到崇原。 既然英俊仙君能找到,那么在文渊阁偶遇的太子玹亦也能寻到她。就他那精明的手段,这寻人的速度只会快,不会慢。 虽然离若还是想待在此地,看看被自己啪啪打脸的师姐们。可这一时爽与小命而言,离若还是比较惜命的。 “师父,离若这就去换衣袍。”不待司命回应,离若行了礼便匆匆从教习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