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傍晚之时,一群乌合之众尽皆散去,想必有此一次,他们也能长许多心眼,认清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回程路上,霍元甲沉眉苦思,骤然倏地抬头。“糟糕!陈真和廷恩还在客栈!”
想来也是,那客栈能安排下了药的燕窝,怎能不跟那少年一方扯上关系。
霍元甲大急,迅速赶回城,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客栈人去楼空,掌柜伙计一个没有,陈真霍廷恩不知所踪。
霍元甲满脸颓丧,李西来安慰道:“师傅,不会的,那些人不是杀人狂魔,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霍元甲闻言面色舒缓少许。“陈真我倒是不担心,他身上有几分本事,虽然练武成痴,但脑瓜子也机灵,不过廷恩这孩子从小骄纵惯了,恐怕会受些苦。”
李西来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慢慢找他们二人。”霍元甲无奈一叹,三人出了空客栈。
霍元甲对佛山并不是太熟悉,李西来便在前带路,走了没多久,正想去投新客栈,却偶然来到黄麒英家门前。
李西来道:“师傅,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黄师傅府上。”
霍元甲一看是医馆,心中大奇。“既然是同道,进去拜会一番。”
三人便进,医馆伙计进去内堂通知黄麒英,在外稍坐片刻,不见人出,李西来聚神于耳。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爹省心,小小年纪,沾那些东西做什么?唉!”里头叹息不已。
“爹,我不敢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谁把你往火坑里带的?”黄麒英欣慰一笑,便追究其背后之人,他深知黄飞鸿明白事理,断不会主动去沾鸦片,唯有他人引诱,才会让黄飞鸿犯错。
“老爷,昨日哪位公子,带着他师傅前来拜会。”伙计敲了敲门。
黄麒英止住后续疑问,让那伙计先下去,便望向黄飞鸿。“跟爹去见客人,好好感谢那位李兄弟,若是没有他,你还不知要错多久!”
黄飞鸿默然。
“我是你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跟爹说的?”
黄飞鸿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好意思说,爹也知道,这些天一直在为你想办法,但你看看自己怎么搞的?堂堂男子汉,堕落到要吸鸦片的地步,难不成想变成个废物?”黄麒英佯怒道。
黄飞鸿心中激荡,跪在地上大声发誓,黄麒英扶起他。“引以为戒!”黄飞鸿点头,两人方出。
李西来偷听罢,知两人快出,便静静等候,片刻,黄麒英抱拳走出。“霍师傅,幸会幸会,昨日令高徒有向黄某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有大家之风。”
霍元甲连谦逊,双方各自介绍,黄麒英便转向黄飞鸿。“还不道谢?”
黄飞鸿仿佛卸下了个大包袱,面上神采飞扬,一扫昨日颓废。“多谢李大哥救小弟于迷途之中。”
李西来心中微奇,细细端详黄飞鸿,果然不见他有丝毫怨恨神色,满脸多是感激。
谢过后,霍元甲还摸不着头脑,无需黄麒英说出,黄飞鸿自己坦诚道:“晚辈误入歧途,沾上鸦片,十数日间心中惶惶,有如鼠辈,多亏李大哥看见,毫不避讳的告知父亲,让晚辈知道错误。”
黄麒英见黄飞鸿如此坦诚,心中甚是满意,而霍元甲听闻,又是另一番滋味,表面带笑称。“年轻人谁不犯错,改过便是大善。”但内心里,却泛起几丝凄凉。
黄麒英不知其中缘由,见霍元甲表现确实有大家之风,便热情邀众人进内堂。
只见他走近几步作邀,却突兀察觉到霍元甲隐藏的气势,不由心中微惊,居然是小成高手!
霍元甲亦发现黄麒英深藏不漏的气息,他无法窥见具体,只能说明,黄麒英胜他一筹,乃是大成高手。
两人心中顿生敬意,俱都含笑步入内堂。
两位长辈闲谈,黄飞鸿好奇的端详李西来与翠翠,他望着翠翠的目光里,有些欢喜,而对李西来,则是感激。
闲聊几句,黄麒英说起昨日李西来的问题。“恕我直言,以霍师傅的本事,足够参加南北武术大会。”
霍元甲谦逊一笑。“在下数年前才步入明劲,资格该是不够。”
黄麒英摇头。“此言差矣,只要是小成高手,乃同道中人,便可去各大太极门分部,报上名号,做下记录,之后大会便会有请柬送来。”
霍元甲一愕。“太极门。”
黄麒英奇道:“霍师傅不知道太极门?那是当今江湖上的魁首,也是大会的开办者,其中掌门张真人,乃是深不可测的暗劲宗师,亲传弟子张师傅,小小年纪,便是明劲巅峰,去年一见,我估算张师傅八成再过两年,也能步入暗劲宗师的境界。”
霍元甲惊讶不已,暗劲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太极门他也鲜有耳闻,盖因霍家几代人,都是在津门发展,而霍家明劲高手,基本没有,到霍元甲这一代,凭借自身资质,才幸运步入明劲。
太极门,霍元甲倒是听闻过,只知道是庞然大物,但他并不知道大会的举办者,就是太极门。
以前的霍家,压根没有资格参加大会。不过现在,霍元甲身为小成高手,已有资格。
霍元甲道:“还请黄师傅指点。”
黄麒英毫无遗漏,说出其中巨细,霍元甲受教点头,下一次大会,他霍家会有一张席位。
详述完毕,黄麒英见霍元甲表情,也猜出八分,估计是霍元甲一门,到他这一代,才出明劲小成,又朋友不多,消息不广,没有知晓其中细节。
像这种师傅,在黄麒英所在的圈子里,相当于个暴发户,这一代有幸成为小成高手参加大会,能够抛头露面,赚取名声,但下一代是否有小城高手,那可真不好说。
而一旦门中无人小成,参加大会的资格也将被取消。
霍元甲面色大喜,一时间竟没提陈真霍廷恩的事,李西来看得心中错愕,不过个大会而已,有必要这般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