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香主听罢,个个面有所思,他们知道其中关键,但并不知道细节,如果真如李力世所说,那郑王府确实不是个东西。
况且如今天地会在萧谙的带领下,日益壮大,早超过了偏居一隅的郑王府。
这些年入会的弟兄,同样只是模糊知道郑王府,要想再向以前一样,无条件听命于郑王府,决计没有那个可能。
萧谙阻止道:“力世,无需多说,没有郑王府,就没有天地会,恩义哪里能够断绝?”
李力世环视众人,单膝跪地,朗声道:“如今郑王府失德,n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总舵主万不可念小而不顾天地会众兄弟之心,属下恳请总舵主自立门户,与郑王府断绝关系,一救n百姓,二报杀身之仇!”
众香主见此,哪里还能保持淡然,一个个跪地请命。
萧谙看在眼里,真是心中好生的为难。
李九溪面皮抽动,厅中众人单膝跪地,唯有他站立,与高坐主位的萧谙对视,顿感无形压力几乎将他压垮。
李九溪道:“好一个萧谙,看来你早有吞郑王府之心了吧?可惜王爷当初心软,没有将你彻底扼杀。”
李西来摇头:“李九溪,你误会了,郑王府与我天地会有大恩德,萧谙不敢忘恩,只希望日后井水不犯河水。”言下之意,溢于言表,只是希望两不相犯,但若是郑王府率先挑衅,恐怕河水井水就将融为一体。
李九溪忽而阴:“你不要忘了,天地会建立的目的,是反清复明,你萧谙是明吗?”萧谙是明朝皇族的后裔吗?自然不是,那天地会若有朝一日功成,是否会让位于从某个角落钻出来的明朝皇族后裔?
说笑了。
跪地古至中道:“总舵主,属下认为此人过于聒噪。”
萧谙道:“李九溪毕竟有功于天地会,不可处以分肉之刑,按帮规处置即可。”
李力世高呼道:“总舵主仁慈,竟留李九溪全尸。”
厅中众人骤然亮出兵刃,李九溪双腿打颤,仍自站立,当刀刃捅来之时,痛苦却还是超乎他的预料。
尸首抬下,仍留刺目猩红,萧谙目视一众眼中蕴藏激动的香主,鼓舞人心道:“我天地会,必驱除满清鞑子!”
众人激动神色更甚,不论如何,入天地会之人,最初的初衷,便是反清复明。
当时日渐久,复明或许会淡淡浸没,但反清永远排在第一位,清廷刚刚入关不过二三十年,兽行仍如昨日,历历在目,仇恨没那么容易消散。
萧谙点头道:“西金堂相助李九溪背叛天地会,以处以帮规,余下西金堂众兄弟,暂由李力世兼任香主一职!”
李力世大声领命,这是萧谙以前隐约透露的看重,今日终得,李力世想过这一幕,他以为自己会激动难明,现在真的等到,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或许是因为兼任香主,没有从一个精干直接成为香主那样刺激,又可能是听到李九溪的话语,天地会反清复明,但明已不存,谈何复之?
如今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是为了那鼎神器,有朝一日,金銮殿中,回头再看,天地会一个小小的香主,好像并不算什么。
众香主面露艳羡,李力世兼任两堂香主,而且这两堂都属于顶尖,西金堂属于前三的堂口,仅次于以前的青木堂和古至中的赤火堂,也正是因为这份实力,李九溪才敢于背叛。
而这李力世得萧谙看重,先成为青木堂代香主,那是天地会第一大堂,因为尹香主刺杀鳌拜不成身死,青木堂退至前五,但在李力世来到后,又上升一位,隐有重回往日之势,现今李力世兼任西金堂,岂不是超越古至中,一跃成为天地会手下势力最强的香主?
真是好大分量的看重!
至于所谓的暂且兼任,众人就当听听笑话,谁也不信萧谙会将李力世撤走,毕竟以前的事情摆在那里,他们没有一个人忘记,李力世曾暂且当过青木堂代香主。
现在呢?自然是青木堂香主暂代西金堂香主。
萧谙微微思索。“古至中,由你暂且兼任黄土堂香主。”
其实萧谙本来不打算让古至中兼任,他心中有更合适的人选,但今日发生之事,必须要给古至中一个补偿。
谁知古至中忙不迭摇头:“总舵主,我自己本事自己清楚,这赤火堂就已经焦头烂额,还多是一众兄弟帮衬,再管一个黄土堂,脑袋非得裂开不可,总舵主还是别找我。”
众香主不无错愕,这送上门的好事都不要,古至中也是让人服气的。
萧谙见古至中面上神色毫无作伪,莞尔一笑。“那好。”
萧谙神清气爽,肃清天地会内部的李九溪,对他来说,具有不一样的意义,代表从此以后,他将彻底掌握天地会,运用起这股力量,前方一切的阻碍他都有信心扫除,直到取得神器,获得本源点,增强自身与亲人。
后院大门半开,萧谙止住脚步,依稀听见里头传来呼呼风声,不像自然之风,而是人为的原因。
随步入内,略微一扫,袁啸劫不见踪影,而那风声的源头,赫然是空地上挥拳的李西来。
李西来每一次出拳,都是一招,十分简单明了的一招,平平收拳,平平出拳,他好似只会用这一招,反反复复。
单单一眼,萧谙从其中看出不一样的意蕴,这虽然只是一招笔直毫不繁复的拳法,但所蕴含的威能,让萧谙心惊不已。
心底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一招拳法背后的底蕴,胜过他溶血魔功不知凡几,盖因这是蕴藏着道的拳法。
心跳猛然快速几分,萧谙走向那石桌,唤道:“老李。”
李西来回头,见他眼中有着求教的意思。
李西来走来,轻饮一口清茶。“别想了,你不会懂的。”
世间正义之拳,萧谙永远都不会懂其中的道理!
萧谙也不强求,他敏锐感觉到李西来得到的机遇比他更多,单这拳法就可见一斑,遑论李西来身上,有一种萧谙看不透的气息,而且那气息不止是一,而是有二,青珠在体,他看不透的也许只有一样的机缘者。
萧谙微皱眉,不因李西来不传拳法,似乎在心中斟酌话语。“老李,恕我直言,你今天的表现,若形容”
李西来淡淡道:“怎么?”
萧谙叹道:“有些小孩子气,老李,你外象上十七岁,但我总感觉你应该老成些,今天一言一行,真是”
萧谙直言不讳,他也相信李西来并不会因此积怨,若机缘者连这点心胸都没有,那么得到机缘也只是个笑话,不过李西来今天的所作所为,真的就像那没有心胸的小孩子,他怎么能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