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姐,对伐起,拨侬添麻烦哉~”
报亭大姐摆了摆手,“侬也不容易呀,老葛细葛都想着来敲竹杠,摊上噶种娘家宁实在是伐容易额,也亏得侬好脾气~”
“撒宁冈勿是呢~哎,侬伐晓则,伊拉乡窝里砌几间瓦房,也全指望我出铜钿~”
尽管她们全程沪语,顾爸爸还是听懂了大概,见大姐娴熟地颠倒黑白,不惜贬低娘家来塑造自己的白莲花形象,他胸腔里的火蹭蹭往上直窜,是越听越生气,把两只拳头捏的嘎嘎作响。
眼看大姐就要往回走,顾爸爸向前几个大跨步,高大的身躯拦在了大姐面前,“顾国梅!”
顾国梅被吓得一激灵,连连拍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了眼前的肉墙,“喔哟吓死人了!良才啊,你怎么来了?”说完立刻有些心虚地往顾爸爸身上瞟来瞟去。
他在这儿多久了,自己怎么都没发现?方才和报亭大姐说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哎,要死,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哼!我怎么来了,你难道不清楚吗?爸给你打电话不接拍电报不回,还以为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急得嘴上燎了一圈的泡,硬是催着要我过来看你。”
顾爸爸气得脸颊通红,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顾国梅,你真是好样的啊,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把娘家人都贬得一文不值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有什么好处!”
顾爸爸说到气极之处,又上前一步,“你嫁人这么多年了,你摸着良心说,家里什么时候要你贴补过一分?你这么污蔑自己爹妈!是,你日子比我们好过,可这么多年次次家去,你除了拿几件破衣服,你给家里带过一块糖没?一次也没有!我们说过什么没?从来没跟你计较过吧。你回娘家,家里哪次不是好酒好菜地招待你们一家老小,咸肉咸鱼你往你家带的少了么?到底是谁在敲竹杠,你心里没点儿数么!
当初爸给你打电话,是你自己主动说的,千把块钱是小事儿,劝他赶紧把房子盖了。爸当时也说了,是跟你借钱,至多一年半载就会还你。不想借你早说啊~现在房子盖到一半你躲起来了,还在这儿散播谣言给我们泼脏水。要不是我这回过来,还不知道你唱戏功夫这么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瓜太大,一口吃不下。报亭大姐在一旁听懵了,脸上变颜变色的,瞧着不对赶忙溜出去喊来了陈家人。
既然撕破脸了,顾爸爸决定硬气到底,当着陈家和街坊的面,宣布顾家从此和顾国梅断绝关系,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爷爷听了事情原委后沉默良久,随后长长叹了口气,“断就断了吧,既是烂果子,该扔得扔~留着是要坏一筐的…”
既然这两家早晚都要断,还是听爷奶的话,趁现在断个干净吧,顾臻心里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