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一日,在松本海伦正式对上爆豪胜己后究竟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俊不禁的爆豪胜不会说,一向神出鬼没、少言寡语,甚至连这所谓的礼仪师傅的身份都没几个人知道的松本海伦也不会说。 至于爆豪胜己……就算后来真的有人知道这段过往,恐怕也没人敢问。 其中,绿谷出久当然也不例外。 在两年前,也就是两人六岁的时候,在一次放学的途中绿谷出久和骂骂咧咧的青梅竹马爆豪胜己走出了校门。虽然说爆豪胜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基本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很暴躁,但暴躁到那天的那种程度,绿谷却从没见过。 随着距离爆豪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围绕着爆豪胜己周边的空气也越来越险恶。 “……什么劳什子的礼仪老师,我才不需要!” 这小声的咒骂落入了绿谷的耳里,他惊讶着偏转过头。但对方很快感受到了他好奇的目光,随着黑着一张脸投来的可怕的眼神,绿谷立刻完全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一如既往……不,今天尤为暴躁的语气。 “废久,你、刚、刚、是、在、好、奇、些、什、么、吗?” 绿谷出久吓得摇头摆手。 “小……小胜!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切……” 看他这样的态度,爆豪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提了提书包的背带,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门口。 在进门的前一刻,还不忘回头威胁一句:“废久,今天的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不不不!”绿谷出久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会说出去的!” 然而就在此时,爆豪家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了。 “太慢了,爆豪君。”仍显稚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绿谷出久好奇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洁白的纸伞,将伞的主人遮的严严实实,看得出来,拿伞的女孩应该也就和他们差不多高。 “喂喂喂!你别出来啊!我现在就回家!”在看到那把伞的一瞬间,爆豪就像指炸了毛的猫咪一样,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今天迟到了十五分钟。” “该死的!……谁叫今天那个罗里吧嗦的老头子拖堂啊!烦死了!” “冥想时间再加半个小时。” 爆豪胜己瞪圆了眼,仿佛不可置信一样地大吼道:“以前不都是十五分钟吗???” “因为我刚刚听你对你的同学出言威胁,这是非常不符合礼仪的行为,希望爆豪君以后能多多注意。”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爆豪君。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这么暴躁,或者被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女孩一开始还噙着笑意的声调变冷了,似乎是失去了耐心。 接着,令绿谷出久不可置信,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名场景出现了。 爆豪胜己瞪大了眼,喘着粗气,一副马上就要爆炸的样子,绿谷出久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并且心底已经做好了出手帮忙的准备。 那毕竟是女孩子,不能被小胜伤到。要成为像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一定要好好保护弱者才行! “我、知、道、了,那、就、半、个、小、时、吧。” 半晌,从脸上阴云密布的爆豪胜己口中,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接着,在绿谷出久震惊的目光下,他跺着脚,一步一步用着像是要踩穿水泥地面的力道走向了家门。 绿谷出久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在爆豪进门前,用伞遮住整个人的女孩还不忘惊悚地补上一句:“爆豪君,脚步声太大了,这样不合礼仪。” 说完爆豪进了门,刷的一声拉上了门,由于太过用力,门框上甚至都掉下了几块木屑。 女孩隔着纸伞叹了口气,向着绿谷饱含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爆豪的礼仪老师,他刚刚那副样子真是对不起了。” “不、不不,反、反正我也习惯了。”绿谷赶忙谦让道。 女孩的语调有着和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她谨慎地说道:“隔着纸伞谈话真的是太失礼了,但爆豪君似乎并不想让我的存在被人知道,所以我以不让他人知道我的模样为交换条件,让他不许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对其他人施加暴力。真是十分抱歉。” 她说完,纸伞微微动了动,绿谷猜应该是伞后的人向他鞠躬,他也赶紧鞠躬回礼。 “他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暴躁了,我之前也没遇到过他这么暴躁的情况。”女孩的声音似乎有些懊恼:“但是,如果他以后还想是今天这样,你可以去城市东边的一家——”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从屋内便传来了爆豪胜己惊天动地的四字巨吼。 “松、本、海、伦——!!!!” “糟了,他彻底失控了!”女孩当机立断,快速地和绿谷出久道别:“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了。今天他父母不在家,如果放任他这么下去,他的家会变成一片废墟的。” 居、居然真的是能制服的了小胜的人!而且如今看来还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 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个性者! 绿谷出久睁大了眼,眼中忍不住爆发出崇拜的目光,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没关系!”他脑中使劲搜刮着对方的称呼,却因为刚刚小胜那声巨吼实在是太过于响亮,震得他脑仁发疼,嗡鸣平静下来后,留下来的只剩下了前面的松本两个字,隐约记得后面是个十分奇怪的西方名字,他赶紧从脑海里抓住姓氏就喊出一句:“辛苦你了,松本桑!”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慌忙上下摸索着想要掏出笔记本。 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打败小胜,以后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个性者!一定要记下她的个性,最好还能要个签名…… 这一切的动作不过三四秒的时间,然而,等他再抬起头时,却傻了眼。 “诶、诶——人、人呢?” 秋风卷起落叶,爆豪家的门扉紧闭着,就像是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 时间切换回八岁的绿谷。 穿着面前女生赠予的和服,再一次感觉自己身在梦中的绿谷出久忍不住拍了拍脸,深吸了口气,忽然向着面前的少女九十度鞠躬。 “请、请问松本阁下的个性是什么?我、我从那次见面之后就一直想要知道,能、能将小胜制服的个性,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个性!” “嗯?”站在门边的松本海伦神色一顿,笑容淡了些,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个性。而且也不要叫我阁下,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八岁。” “什、什么——————????”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任何个性的表现。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对此感到失望才会离开我和母亲的。”松本海伦站在那里,静静地说道:“不过,即使没有个性,我也有着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绿谷出久却带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怎、怎么办?好像刚刚问了很不好的问题?? 绿谷少年忍不住汗如雨下,似乎刚刚她说到了,她父亲是因为她没有个性…… 使劲甩了甩头,绿谷出久浑身一个激灵,光速将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笔记本又收了回去,使劲连续向着松本海伦不住地鞠躬:“真、真是失礼了,非常不好意思!” 松本海伦一笑了之,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也习惯了。”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虽然对于个性有着格外的执着,但本质上其实是个心地柔软的好少年的绿谷出久在充分传达了谢意后,羞愧着落荒而逃,而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的松本海伦轻轻颔首。 “果然是个好孩子呢,绿谷君。” 她含笑地喃喃着,转身走回了屋内。 不过,看对方的表现,似乎也不是拥有强大个性的人,但话语间,她又分明感受得到那份对于能力强大的个性的渴求。 虽然是个好孩子,但真的没问题吗?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 “不过,刚刚对那个孩子说了谎呢。”她抬起头,不由得发出慨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个性。只是那种个性,用毫无威力来形容也不为过……” 说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惊讶地低呼了一句。 “不好,快到轰君拜访的时间了。” 说着,她像往常一样,向着讲学的房间迈着碎步跑去,去做讲学的准备。 本该是同往常一样的,按部就班,这也是母亲的期望。 然而,她却在经过柜子上放着母亲骨灰的小罐时,下意识抬头望向了旁边摆着的遗照,上面的女人保持着高雅的微笑,就像是之前无数次一般。 她一时站在那里,忽然忘记了时间。 十五分钟后将要到达的轰焦冻对于松本海伦的印象,是无法找出明确界定的印象。 明明是同龄人,却有着远远超出自身阅历的洞察力;但若说是强者,本身却又是个没有个性的普通人;但你说她没有个性,却又强的可怕…… 总之,是个各种矛盾集于一身的女人。 而所谓的“讲师”和“学生”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纯粹,两人之间的讲学与其说是单方面的教学传授,更像是一种思维的碰撞。 他这么做的契机是来自于父亲。 据父亲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松本海伦父亲的学生。而上门拜访时,松本穗子婉言谢绝表示她的丈夫已经消失,当然也不可能再讲学时,父亲却仍然坚持着。 最后,松本穗子不堪其扰,说可以让女儿试一试,但这话语中拒绝的涵义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一般来讲,已经是天才的轰焦冻怎么可能在一个和自己同龄人的讲学过程中有所收获? 但父亲却只是沉思了片刻,表示要见见这位曾经恩师的女儿。 于是在松本穗子的照看下,松本海伦和父亲见了面。之后,出乎意料地,父亲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每个星期都会按时送他来听讲学。 说实话,一开始轰焦冻并不愿意。 毕竟,他想,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