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和晚霁起了冲突,初晴正好以此为由,远离前院,只在后边做事儿。虽然她对明月居的生意充满好奇,可现在必须低调,坚决不能节外生枝。 上次的胭脂钱已经入了账,初晴算了下,一共有十几两,成果一片大红。就是这个世界里存钱竟然一毛钱利息没有,还得白给钱庄保管费,这是逼着她搞投资啊。 十三姨对于她不去前院伺候的是事儿也没反对,偶尔还带着点瓜子零食的跑到后院来跟她拉关系。她不急,初晴还没及笄呢,总去抛头露面反而没有神秘感,等八月份满了十五岁,还不得狠卖个好价钱? 十三姨笑眯眯地看着初晴,觉得她那眼睛鼻子仿佛一沓沓的银票,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初晴则深情款款,哭哭啼啼,一副你“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样子,哄得十三姨都掉了两个眼泪瓣。 初晴计算着,再有两个月,她就可以雇车出去,租一间小房子了。 四月后,初晴开启了她第二个产业,古玩字画。 上次说了,明月居可是个高档地方,来这的不是什么土匪大老粗,都是些附庸风雅的富家公子。来时候谁没有个扇子玉坠啥的,一来就被忽悠,一忽悠就喝多,喝多了就丢东西,这是常态。 所以初晴多了不少小玩意儿,当然这不是她偷的。 有一次她在河边遛弯,楼上几个人喝嗨了往下扔东西,差点砸着她,初晴刚想骂人,却发现掉下来的东西好像不错,有香袋有扇子有玉坠,就这么顺着秦淮河飘走不是太可惜了?别怪她没有拾金不昧的精神,毕竟冒着被砸死的风险,怎么也得有点精神损失费。 想赚钱就得有脑子,发家致富又有新路了不是?初晴得意地想。 好吧她的新产业其实就是捡破烂。 初晴赶着出去办事的前一天,把这几日得的东西摆了下,大部分是假的不值钱,说那些公子什么不拘小节,什么豪放性情,都是瞎扯,真正值钱的揣的严实着呢,才不会扔。 “哼,伪君子!”初晴虽然眼光不行,也看得出来劣质扇子和全是线头的香袋,正觉得最近没什么收货,突然在下边翻出一个崭新的扇子来。 “冷袭清芙影,玉手撕碧罗……”她念着扇子上的诗文,翻过来,画着一排荷花,触笔清隽,栩栩如生。 “嗯,应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样子还挺好,也许能卖个一二钱。”初晴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时代的字和中国的繁体字差不多,她大都认识,心里想,都上明月居来了,还装什么白莲花啊…… 扇子最后还有一个红印,像是署名,是篆书,她不知道写着什么,也许是主人的名字吧。 管她谁呢,先送去看看,万一值钱呢。 初晴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趁着凤仙吩咐她取碧雪堂的锦缎的机会,拎着包袱出去了。 临安城里收破烂——呃收二手字画的地方没有几个,初晴跟赵老板混得熟,打听出来鸣玉坊的价格最好。 “收扇子么?”初晴问 赵老板道:“收,普通些成色差的也收,不拘什么。” “那最好,谢了!”初晴转身出去,赵老板不忘嘱咐,“又来了一批胭脂,有合适的过来!” “知道啦!” 初晴嘴里答应着,其实胭脂生意不打算再做了,挣钱的买卖不是顶风硬上,而是见好就收。万一真做大了,保不齐就被谁捅出去了,毕竟明月居人多嘴杂。 初晴进了鸣玉坊,敲敲门,“有人嘛?” 方圆十里有名的当铺,每日来往人多,掌柜也是来者不拒,笑呵呵地迎上来,“姑娘有东西卖?” “喏,”初晴努嘴,哗啦啦给包袱一抖,“这些都卖,你若价钱好,我还有好货.。” 掌柜看她穿着,也知道东西好不到哪去,再看那破香袋,不知道戴了多久了,随口记了记,“三钱。” 其实这已经完全附和初晴的心里价位了,所以也没多说话,想着都看完定了再说。掌柜逐个翻看,说了价格,一面又道:“只是我只能给你打个银条,不能直接给你银子,你只凭借条,七天后来取。” “这是为何?”那她岂不是还得跑一趟,这么大个地方,三钱银子还打借条,还开个屁? 掌柜陪笑道:“姑娘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个规矩,七天内若能赎回,我们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所以若直接给了客人银子,用作别处,只等七日后再拿来赎回,我们不是赔了?” 初晴觉得这当铺小账算得还真细啊,掌柜看她的鄙视脸,又笑道:“姑娘卖得少,若有人来当万两银子的买卖,七日内可能干成不少大事呢。” “这我明白,这不就是无息贷款了么。”初晴搞金融,这个当然轻车熟路。 掌柜斜看了她一眼,颇有惊异之色。初晴还在漫不经心地玩着裙角,半低着头,显得额头光洁莹润,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虽然年纪还小,却掩不住倾城之色。 “你……”掌柜细细一看,陡然一惊,初晴抬头见他呆住,便低头看看自己哪里不对,“怎么了?” “姑娘可姓龙?” “嗯?”她没来由问了这么一句,初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笑道:“我不姓龙,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掌柜的似乎不想说,初晴也没有再问。那掌柜低下头,嘴里念叨着,“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初晴正想问他到底像谁,掌柜的手碰到了最后一柄扇子,突然停住了。 “这……”掌柜面色一变,将扇子拿出来,放到阳光清楚的地方,细细观摩起来。 初晴心头一喜,跑不了了,这扇子肯定是个值钱货,说不定做完这笔,就直接可以跑路了。 “怎么样,多少钱?”初晴问。 掌柜张了下嘴,又把话头噎了回去,回头打量初晴。见她虽然美,不过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出来抛头露面,到也稀奇。 所以老板收回半截话,“呃,也是三钱吧。” 三钱?别逗我了,刚才你看见扇子眼珠亮得像看见亲妈,你说你亲妈就值三钱打死我也不信。 “哦,那我不卖了。”初晴一把直接给扇子夺回来。 “那就算了。”掌柜的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小姑娘都玩不转,也不用在临安混了。 初晴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掌柜的小伎俩,“行,那掌柜的写字据吧,我这就走了。” 说完,她直接给扇子往怀里一揣,一副“我心中有数,蒙我者死”的架势。 掌柜果然慌了一下,谁能合计一个完全不识货的小姑娘却精通演戏呢,慌忙道:“算了算了,既然都带来了,少不得就都留下吧,你开个价。” 初晴根本不清楚行情,觉得自己要多少都亏。不过一个扇子,能多少呢? 不如狮子大开口,要五两?所以初晴伸出五个手指,别直接说出来掌柜再承受不了,先给他个心里准备。 “五十两也太多了……”掌柜一副我吃了大亏的样子,然后没喘气地接着说,“行五十两就五十两……” 听到钱数后承受不了的显然是初晴。 五十两?? 这破玩意儿值五十两? 据她这几日东西查探,五十两那是十亩地,那是一幢房,那是鸡鸭鱼肉,美好未来啊…… 妈蛋,他这么痛快答应,肯定还是卖便宜了! 可是这已经完全超越初晴的心里价位了,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跑路了,等银子到手了就能雇车,逃出临安城,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想办法开始新生活,搞不好她还能赚大钱,唱大戏,青史留名什么的呢…… 初晴仿佛看见了美好未来,可是她不能在掌柜面前哈哈大笑,至少她不能表现得那么缺心眼。 “怎么?你反悔了?”掌柜明显急了,“姑娘,您老已经答应了,可不能言而无信啊,凡事也没这个道理……” 果然有奶就是娘,得了便宜小丫头都变您老了。 “这个……” 掌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初晴看了他一眼,“七天后给我雇一辆车,我取了银子就走。” 掌柜立马松了口气,“这个好说,您放心,一共六件东西,五十两零六钱,分文不少。” …… 除了这把救命扇子别的就卖了六钱? 算了管它呢,现在吾家有万金,行止由心,还差这么几钱?必须表现的大方点。 “那至少,车钱你算你的吧……”